出了店铺,陆青草有点惆怅。
这下子是真要招人了。
……
不同于陆青草的蓬勃向上,苏家此刻乌云密布。
田小娥被赶回来后,不敢进赵荷花的房间,只坐在屋外生闷气。
“没用的东西,连陆青草都拿捏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每天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三百文,一年就是三两半银子,就这么没了!”
赵荷花斜靠在被褥上,声音不像以往中气十足,青紫的双腿还不能下地,底下垫了一个破棉袄做枕头。
隔着一面墙,田小娥都觉得这声音钻进自己脑子里,吓得浑身颤抖。
“明天你再去,要是再被赶回来,就不准吃饭。浪费粮食!”赵荷花恶狠狠放话。
此一时彼一时,她的话让田小娥打了个冷颤,却没有以往有用。
田小娥一手抱着苏家宝,一手拿着玉米窝窝,喂了苏家宝一口,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
不让她吃饭?
她偏要吃!
年成不好,家家粮食都不多,这点玉米面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家底,平时都是苏家宝专享。
田小娥给儿子塞了一口窝窝,把剩下半个塞进怀里。
她的亲弟弟田小三的儿子也五岁了,听她娘说每天饿的直叫唤,正好把东西拿回去给孩子吃。
苏小芳在旁边听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去干活。
她想买一双布鞋,脚上的鞋穿了三年,鞋底都磨没了,一到下雨天就漏水。
而做一双布鞋正好要十文钱。
“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不管二婶要不要你,只要你赖在那,到时候她也不好意思不给你工钱。”苏小芳眼巴巴看着窝窝头,咽了一口口水。
田小娥连连摆手:“你懂什么,你二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发起疯来连你奶都打,我哪敢跟她多说,今天早上你是没看见,差点就把我打死了。”
想起碎裂一地的墙皮,田小娥就止不住后怕。
苏小芳急的满脸通红,双手压在桌上:“娘,难道你不想要十文钱?二舅家的小苗子快断奶了,家里粮食够吃?”
“大舅家的一斤也该娶媳妇儿了吧,家里银子够用?”
小苗子是她二舅妈生了三胎女儿后得来的“贵子”,家人都当眼珠子疼。
田一斤是大舅长子,又是长房长孙,田家可都靠着他发扬光大呢!
两边都得养,两边都要钱,可不能厚此薄彼。
她怀中的苏家宝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嘿嘿傻笑起来。
苏家宝已经三岁了,不仅不会说话,就连走路都不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停地流口水。
但赵荷花一口咬定,她的家宝只是没吃起来,以后粮食跟上了,一定会好的。
所以家里精粮都供给他吃。
连着吃了三年多,一点也没好。
“娘,就算你自己不要银子,家宝也要吃啊!要是补不起来,难道就让他一辈子做个傻子?”
田小娥被说动了。
她重重点了点头。
就算是为了苏家宝,也得拉下脸再去看看!
“娘,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要是二婶打你,我帮你打她,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俩!”苏小芳放出豪言壮语。
她浑身瘦得没二两肉,手还没甘蔗粗,真打起来一巴掌都挨不下。
田小娥看着女儿坚定地眼神,终于点头应下:“就给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定要留下来!”
三人成虎,两人仿佛有了无穷胆气,憧憬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