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后,市长唔了一声,道:“还不够,他是未成年,这点罪责算不了什么。”
“那就再来几家?”
“当然。”
市长点头道:“他去一家,我们就要让他打一架,到时候就算不出人命,累也能累死他。”
这冷血无情的话语,在他口中却显得极为寻常,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语气当中,更是半点都没有了当初对安迪的善意与讨好。
“可是万一,这孩子忍了怎么办?”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对此有些担心,“我要是他,我就一定不会动手,毕竟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是陷阱。”
“没关系。”
市长微笑地道:“他如果不动手,我们就继续让人羞辱他,辱骂他,直到他动手为止。”
“而如果说,他真能忍到那种地步,那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时,这位长相文雅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报纸,以一种十分寻常的语气道:
“酒店、餐馆、菜市场、福利院,甚至黑市,只要他在本市,在本国,一切公共与私人场所,都会对他关闭。”
“他也许很厉害,但就算不考虑身上的癌症,不吃不喝不睡觉,又能活几天?”
“可是万一,他跑出国了呢?”
“航空与铁路已经对他禁止,出租车司机都不会对他敞开车门,我们的军队,更是在边境严阵以待……”
说到这里时,市长不由嗤笑一声,“这种情况下,他能跑到哪里去?”
“……这也太夸张了?”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听的咂舌不已,“那孩子到底惹到谁了,竟然下这么大力气去针对他?”
“针对?”
市长闻言一怔,继而哑然失笑,“你呀,可真是想多了。那位老先生可没真瞧得上这孩子,更不可能在他身上多费什么力气。”
“那这怎么?”
“一群像我这样的人闻到气味后,都在争相表现呢,争取能当上那位老先生的狗——虽然我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如此说着,市长略显嘲讽地看了眼车窗外,那个已经迈出快餐店大门的黑发男孩。
五天之前的那个下午,他连巴结这男孩的机会都没有,递了块表都在沾沾自喜。
而五天之后的现在,他却成了对方命运的掌控者,能够随手拿捏对方,侮辱对方。
只要想,他甚至都能安排狙击手,要了这孩子的命。
这种夸张的地位转变,只不过是因为,那位老先生的一个念头罢了……
“权力啊,真是个令人着迷的东西。”
如此感慨着,市长突然道:“这孩子五天前住的那家宾馆,你等会带人去给我砸了,里面那个胖子,打断他三条腿,他老婆,卖到红灯区去。”
“这……”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闻言一愣,“可是我听说,那胖子和男孩不对付,没少说他坏话?”
“再不对付,他也收留过男孩三天时间,还没要食宿费。”
“可是,大人物会关注到这种小角色吗?”
“不会,但万一呢?”
说到这里时,市长一脸严肃,“我和你讲,现在就算是一条狗,只要和那男孩有关,我们也都要凑过去踹几脚。”
“你不踹,别人就会踹。”
“去的晚了,你连口汤都喝不到!”
这话简直太有冲击力了,年轻人听的一愣一愣,张嘴片刻,只说道:“这会不会引来什么后果?”
“后果?神父被调走了,过后还有他倒霉的时候,有那位老先生在,我们这些想巴结他的狗腿子能有什么后果?”
“呃,我是说,我们这样得罪那男孩,万一他重新得了势,岂不是要遭?”
“男孩?重新得势?”
市长闻言表情一怔,仿佛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似的,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
“你觉得,一只蚂蚁。”说到这里,他语气迟疑,仿佛在组织语言,准备和白痴解释局势。
“能得什么样的势,才可以推翻一头大象?”
“我们又不是大象。”
“当然,我们当然不是。但如果这只蚂蚁会跑来咬我们,那么本来不屑搭理我们的大象,可就不会无动于衷了,因为这涉及到脸面问题。”
如此说着,市长拍了拍对方肩膀,语气遗憾。
“这是好事,知道吗,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可惜,这种好事根本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手里只剩两剂药,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活不过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