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桥默默将祝新年的话琢磨了很长时间,好几天之后才终于顿悟其中深意。
以他跟祝新年目前的能力,杀死敖睨和戚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对于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来说一刀毙命的死法太便宜他们了,让他们终日活在对自己往日犯下的罪行的恐惧当中才是最恐怖、最折磨人的惩罚。
直到此时裴少桥才终于明白了死亡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未知,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恐惧终日如影随形,精神上的折磨要远大于肉体上的痛苦。
想到这里,裴少桥赶紧找了个小陶罐子将禁锢着戚华意识的那片青风藤叶片给装进了里面,生怕这叶子坏了戚华的意识消散了,那可就便宜那畜生了。
戚华的躯体被祝新年收回了城,关进了囚笼之中,而他那套昂贵的火彩金晶石镀层的机甲也被祝新年收回了气海中,等着回去之后找造物办的人把上面的火彩金晶石镀层给融下来,赏给此战有功的炎甲士兵。
一听说只要此战立功就能获得火彩金晶石镀层,一众炎甲将士们当即铆足了干劲,跟着王贲将军向燕国都城蓟城发起了进攻。
“你可真是雁过拔毛啊,夺了人家燕军的冬衣、炭火、粮草,现在连戚华的机甲镀层都要给人家刮下来,这波赏赐既能提升士气,又一分钱不用自己出,天底下上哪去找这么划算的事?”
裴少桥揣着陶罐子连连啧声,祝新年坐在火盆边悠然饮茶,闻言笑道。
“王上已经很久没有赏赐我东西了,我穷啊,这火彩金晶石本就是价值万金的东西,又正好能重复利用,与其毁了这台机甲任由其他修真者捡了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赏给我军将士们,既能提升士气又能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你穷?你骗鬼呢?!”
裴少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
“王上和太后赏给你的良田宅院超过万亩了吧?你知道一年的收成是多少吗?王上还将寿春城赏给了你,你知道一座城有多少土地、屋宅和铺面吗?每年光收租的钱就够你赏赐整个兵甲部了!”
祝新年只是耸肩,对自己拥有的财富一无所知。
“不知道啊,这些事都是江管家在管,我平时吃得少,更没有什么地方能花钱,当然也不清楚手里有多少钱。”
裴少桥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不想跟你们这种腰缠万贯还装穷的人说话!你要是真视金钱为粪土,就打赏一些给我们水师营吧,你可知道我们水师营过的什么苦日子?训练的那鬼地方方圆百里不见人烟,要什么没什么,祝大善人行行好,让我们水师营吃顿像样的吧!”
祝新年被他闹得不行,只能承诺回去之后给水师营单独赏赐,不仅要加军饷,还要在他们训练的地方修建一座城镇,让将士们能把家属接过去,这样不仅生活问题解决了,将士们也能更加安心训练。
裴少桥大喜过望,身为水师营都尉,他每天都在琢磨怎么给水师营谋求福利,但之前打了败仗,虽然王上不责怪,但想开口提升待遇肯定是不行,裴少桥一直忍到现在,前脚刚在绝人湖打了胜仗,后脚就缠着总使大人要赏赐了。
正当裴少桥顾自高兴的时候,前方将士回报,说王贲将军带队攻下了蓟城,燕国丞相带领文武百官出城投降,但因为王印和天匙都被燕王喜带去了辽东行宫,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献给秦军,可即使两手空空,燕国的诸臣却还想面见安胜君,估计是想为献国做最后的努力。
攻打蓟城的战斗祝新年没有亲自上阵,因为燕国除了还剩几十万大军之外已经找不出任何能领兵的将领了,没有了主将,剩下的士兵就是散沙,杜问春带领五千台高阶机甲配合王贲的二十万大军横扫战场,轻轻松松就打通了从昌徽城到蓟城的官道。
燕国的大军死的死、逃的逃,大家都知道秦军的厉害,也听闻过祝新年的威名,深知此时上战场就是送死,反正现在燕国朝廷无人做主,大军之中没有主将,就算做了逃兵也不会受到惩罚,人都是惜命的,秦军一开始进攻,燕军自己就先逃走了一半。
王贲将军花了四五天的时间就打下了蓟城,本来蓟城还能多挺一段时间,但燕国丞相开了城门投降,直接结束了这场攻城战。
“天寒地冻,本来不想去蓟城的,没想到还是得走一趟。”
祝新年无奈起身,他都能提前想到那些燕国的大臣们要说些什么,也知道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因为燕王父子几次三番惹怒秦王,就算祝新年能放他们一马,秦王也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何必去听他们说些无用的废话?不管他们说什么,王上那边都不会同意他们献国的,你又何必走这一趟呢?”
裴少桥知道秦王有多厌恶燕国,自然是要打穿燕国全境、杀光燕国宗室才能解恨的,那些燕国臣子妄图用献国来保全燕国宗室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
“我们接不接受是一回事,给不给机会别人开口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叫后世史书说我们故意针对燕国,不给人家开口求和的机会吧?”
祝新年现在思考问题不会只停留在春秋战国这个时间维度上了,他总是会想得很远,似乎真的是品阶提升了,眼界也就不一样了,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广度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