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裴小公子应该不是个杀人狂吧?再说秦律如此严格,您杀了我就是自断前程,到时候郎中令大人应该救不了您吧?”
白昊轩似乎早就将裴少桥的心性摸透了,所以根本不担心裴少桥会杀自己,不过裴少桥本身也心性耿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透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大家坐下来说吧。”
祝新年率先走到了木桩边坐下了,尤杰紧跟其后也过来了,裴少桥一看自己阵营的人都过去了,便朝白昊轩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一起过去。
对于裴少桥找上门来的事白昊轩并不感到惊讶,他耸了耸肩膀,非常自然地坐到了祝新年对面。
“各位是为了水师营的事情来的?还是为了裴大人的事情而来?”白昊轩问道。
“这些都是后话,我先问你,西营爆炸案是不是裴元魁指使你污蔑祝新年的?!”裴少桥厉声道。
白昊轩神色淡定,平静道:“不是,裴大人起初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命令。”
“起初并没有?也就是说后来有了?”祝新年一语点破道。
“右将军真是神思敏捷,没错,裴大人也算是个正直的人,他并未想过要将西营地牢爆炸的事情赖到右将军您身上,不过这件事开始谁也没有想要赖给您,我当时怀疑到您身上也是根据情况分析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因为要针对您才故意将罪名推到您身上的。”
看着祝新年质疑的眼神,白昊轩轻笑了一声,道:“右将军不要不相信,那个时候您二位刚刚从天工学院来到咸阳,谁也不知道二位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没有人会对初出茅庐的新人动手的。”
“不过……后来这事闹得是有点大,裴大人也没想到裴小少爷和王翦将军都会掺和进来,我也私下劝过裴大人,让他寻个借口把这事糊弄过去算了,但裴大人的心思在那个时候似乎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因为王翦将军力挺我,裴少桥作为裴家人,不帮着裴元魁说话,反而选择与我共同进退,所以裴元魁把原本对我的提防转移到了我与裴少桥两个人身上,是吗?”
祝新年盯着白昊轩的眼睛问道。
“说实话,我至今仍然不知道裴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从那天他亲去城墙接你们入城时得知了您的身份开始,他好像就变了,一开始他说不希望您留在西营,担心您会凭借身份地位在军营中横行生事,我便按照他的要求稍稍为难了您一些,希望您能受不了西营的苛待,自己想办法离开西营。”
“后来地牢就爆炸了,结合当时的情况我确实怀疑犯人是您,但后来卷进来的人太多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您做的,我都认为应该及时制止这件事继续发酵,却没想到裴大人坚持要去东营开堂问罪。”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不受控制了,裴大人在王翦将军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份,虽然您二位离开了西营,但裴大人和我都受到了惩罚。”
“我当时也好奇裴大人为何要咬死这件事不放,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后来去了王陵仔细一寻思,估计就是从裴大人在东营挨骂的那个时候开始,裴大人就把你们当成了敌人。”
裴少桥闻言仔细思忖了一会,道。
“你是说……一开始裴元魁只是想赶走祝新年,地牢爆炸的事也只是碰巧给了他一个借口,他坚持去东营开堂也只是想借此逼祝新年离开,却没想到王翦将军在东营大堂上丝毫不留情面地斥责他,他面子被驳,所以才记恨上了我们?”
白昊轩摇头道:“不,面子只是小事,在兵甲部当差,就算是四营尉官也经常被总指挥使大人责骂,那日裴大人挨骂都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想……真正令他下狠心对付你们的原因是……是因为裴小公子你坚持一同离开西营,自愿去王陵受苦。”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少桥蹙眉道:“我不跟我的好兄弟同甘苦共进退,难道留在西营天天听他在我耳边唠叨?”
“这就是原因啊,小公子。”
白昊轩道:“刚刚右将军说了,您是裴家人,却没有站在裴大人这边,这不仅仅当众打了他的脸,也惹怒了裴家各位长辈,你们前脚出城,后脚裴大人就被叫回家去受了家法,裴老太爷说了,您才是裴家的嫡长孙,谁害您就是与裴家作对,无论是谁他都绝不轻饶。”
裴少桥这才得知原来当初那事竟然闹到裴家太祖那里去了,裴老太爷曾经官至三公,虽然已经年近百岁,但依然耳聪目明,裴家大事无一不上报裴老太爷做决断,如今嫡长孙去了王陵受苦,以裴老太爷的暴脾气哪能忍得了?
“那顿家法打得裴大人几天起不来床,裴老太爷还亲自修书给总指挥使,要求彻查此事,而后才有了将我降职发配王陵一事,不过老太爷还是心疼晚辈,裴大人在这件事上也就只挨了骂、受了打罢了。”
“那后来呢?你在王陵染病,写信求助裴元魁又是怎么回事。”裴少桥追问道。
白昊轩默默点头,承认道:“是,我是在王陵染了病,那地方风沙太大,我不幸得了痨病,咳血半年,大夫诊治无数次都没有用,我不甘心死在王陵,便写信希望裴大人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替我寻一些治病的良药,我也没想到裴大人竟然会亲自来到王陵,来见我这个被贬职的痨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