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庞统顿时一惊，两人踩着被冻硬如干牛粪的烂泥过去细看，眼前的黑猪果然已经不动了，身旁的医学弟子小心道：</p>
“此畜服精素约二两，气绝前似有挣扎之意，然受瘟疫折磨已无力……”</p>
庞统顿时再也笑不出来了，孔明低声解释道：</p>
“或因施药过量……能因此精素有所反应，反而能说明此物真有效也。”</p>
张仲景在一旁颔首赞许道：</p>
“诸葛军师所说无错，即便气绝，也比毫无反应要好。”</p>
庞统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p>
好在，接下来的发展便正如张仲景所预测，等到了一个时辰之时，有两头猪已经能摇摇晃晃起身去吃草了，虽依旧有病态，但至少明眼都看得出来，症状已大有缓解。</p>
张仲景此时才重新忙了起来，一边根据那两个效果最为明显的黑猪服用精素之量重新配药，一边还不忘扭头与孔明庞统交代：</p>
“劳烦两位军师，返长安告知那蒸馏药房须制备精素不停，并皆送至此。”</p>
孔明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大笑着问道：</p>
“此精素效用如何？”</p>
从头到尾都紧绷着脸的张仲景此刻脸上才绽出笑容，大声道：</p>
“堪称神药也，不出今夜则可尽除疫弊，等明岁出长安，将士染湿热疫邪，当无忧也！”</p>
孔明拱了拱大笑道：“亮，谨遵神医令！”</p>
他也清楚，自己在此处并帮不上什么忙，当即便领着庞统往回赶，打算依张神医所交代的去做，而且顺便还能去与主公报喜呢。</p>
孔明自己就会驾车，于是返程干脆与庞统一起坐在车辕上，让车夫留下帮助张神医，毕竟接下来要医千头猪可是个大活儿。</p>
手握缰绳和细鞭，孔明一边赶车一边畅想：</p>
“此物能成，则疫毒之邪的大部分病症，或可尽数而解。”</p>
“绝疫病，断伤寒，张神医之志或真可成也！”</p>
说着孔明便兴奋的絮叨叨与庞统说着自己的种种猜测。</p>
比如那后世的“微观”与“微生物”之说，是不是肉眼不可视之大小亦有动物存在？</p>
此物既然怕如大蒜素一类的抗生素，是不是这疫病皆是由此类肉眼不可视之禽兽所致？</p>
兴致勃勃说了许久不见回应，孔明扭头便看到庞统神色有点闪烁，于是干脆问道：</p>
“士元想到了什么？”</p>
庞统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道</p>
“刚才我在想，若有此物，当初周公瑾或便不会……”</p>
孔明默然，虽志向不同，但英年早逝是殇他亦知晓，最终只能摇摇头道：</p>
“古往今来因不可察之疾早亡者，周公瑾非第一个，也绝非最后一人。”</p>
这话顿时让庞统想起来了自己的死法，于是摇摇头驱散了那个身影低声道：</p>
“至少如今玄德公有此物之佑，甚幸也。”</p>
孔明点头赞同。</p>
两人驾车进城后，经过一个路口时还见到那张郃在与卫兵神色激动的争论，于是干脆便靠近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p>
人未至，那边声音便已传了过来：</p>
“…某都说了，此灯真乃从天际坠落，必乃天庭之灯也！如何不值报与左将军？”</p>
“张将军，此事已记下。”</p>
“此乃祥瑞汝懂乎？！若稍后再有天灯，左将军怪罪谁能担责？”</p>
“张将军勿忧，此事已细细记下。”</p>
……</p>
孔明神色不变，麻利的一抖缰绳，驽马顺着指引的方向转了个弯重新靠回正路。</p>
庞统打了个哈哈：</p>
“这雪怎么愈加大了。”</p>
孔明微微颔首赞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接着此前的猜想继续道：</p>
“既有微观一说，便让我想到了那能将数里之外景色呈于眼前的望远镜。”</p>
庞统点点头道：</p>
“那望远镜的确神奇，若能明其理，循迹而推演，将来或能以此目视百里外之物窥天宇星辰。”</p>
今年在长安能令庞统记忆深刻之事有很多，比如关中之胜，比如夏侯渊之擒，比如那后世景，比如那制时易成后硬的水泥。</p>
但要数其最当属见到鲁子敬，其次便是把玩那从成都送来的望远镜时。</p>
一个简简单单丝毫不起眼的镜筒，便能将千步外的模糊之景皆尽呈于眼前细致入微，此物真是将“君子善假于物”这句话诠释的明明白白。</p>
孔明点点头认可，随后道：</p>
“如今见张神医以抗生素灭疫，让我又想起来这微观一说，不知若反这望远镜之道，能否制出察微之镜？”</p>
庞统顺着孔明的描述，顿时有些神往，最终道：</p>
“反其道未必能成，然后世必有察微显物之镜！”</p>
“且等镜坊迁至长安后，定然要一试！”</p>
送至长安的望远镜堪称干系重大，而且可以预见此物将来必然大放异彩，于是最终定下了将镜坊迁至长安的决定。</p>
孔明点点头，随后便将马鞭和缰绳塞到了庞统手里：</p>
“既如此，主公处便请士元代劳，亮当往太学一行。”</p>
庞统点点头应承下来，看着孔明的背影也不愿戳破：</p>
多半是心里起了这察微显物之镜的念头便已迫不及待了，庞统可是知晓，如今太学当中是有几个孔明搭建起来的简陋工坊的。</p>
拽了拽缰绳让马儿继续往前走，庞统脑内则是念头已翩然而起了。</p>
这察微显物之镜说起来颇为拗口，不如便仿那望远镜，呼其显微镜。</p>
希望孔明所想的“反其道而行”能顺利吧，庞统衷心希望如此。</p>
主公那里倒是简单，这大蒜素能解瘟疫多半能令玄德公欣喜若狂吧？</p>
另外便是那祋祤县出煤炭的消息，多半还要与玄德公合计一番，规划出来一条以水泥和木轨输送煤的通道出来。</p>
不过如此一来，这祋祤县多半便要改名，不如呼其煤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