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复杂的家教已经在他的骨血里形成了一套习惯,他总会在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时刻讲那一套玲琅麻烦的礼貌。
扶沙都没有走出过水寨,汉话都说不好,跟别说懂这种客套话术了,直接就没搭理他。
身后的梁垣雀没有接她又递过来的茶杯,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扶沙的对面。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说吧。”
扶沙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竟然笑了起来,似乎曾经发生在这个寨子里的幢幢命案都是很可笑的事情。
“我那个狼心狗肺的丈夫,和那个讨人厌的女人,都是我杀的。”
“不过那位女医生真的可惜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杀她也只是万不得已。”
梁垣雀没有接她的话,同时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庄佑杰一脚,示意他也不要讲话,让扶沙一个人表演。
“还有王明,他也是死在我手上,不过不是用刀,是用毒。”
她讲着,抬眼瞧了手里端着茶杯的庄佑杰一眼,“毒就是下在那个茶杯里的。”
庄佑杰惊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刚刚喝了一口茶水还没有咽,吓得赶紧喷了出去。
可他刚刚已经咽过几口了,只能惊恐的向梁垣雀投去求救的眼神。
回应他的人是扶沙,她微笑着冲庄佑杰摆了摆手,“放心,我没有必要杀你,这个杯子我来来回回已经刷了好几遍了。”
梁垣雀也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告诉他扶沙现在的话是可以信的,庄佑杰见此才放下心来。
梁垣雀还想留机会让扶沙自己讲下去,但显然这个女人要讲的已经讲完了,此时竟然悠哉的品起茶水来。
没办法,梁垣雀不得不发声了,
“你杀掉你丈夫,是因为他背叛了你,你杀掉王明,也是因为他背叛了吗?”
扶沙一直以来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整张脸逐渐扭曲了起来。
眼看有戏,梁垣雀趁热打铁,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说,
“哦,我知道了,你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让你的丈夫找机会带你出去,但他非但不带着你,还跟另一个女人相好,把没能给你的承诺给了别人。”
“于是你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没想到之后的日子更难混,一个寡妇在水寨里处处受到限制,连走出家门都被人说三道四。”
“你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就在奔溃之际,你遇到了从外面而来的王明,你们开始了地下恋,他答应了带你出去看看。”
“但众所周知,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他没多久就翻脸无情,背弃了跟你的承诺。”
“你忍不了第一次背叛,自然也忍不了第二次,于是你杀了他,让这个也背叛你的男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随着他声音的逐渐拔高,扶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神色几乎要崩溃。
在梁垣雀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后,扶沙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近乎癫狂的大叫,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一派胡言,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妄议!”
很原始的激将法,但有用就行。
梁垣雀要的就是她情绪崩溃的模样,他玩味的看着她,语气不紧不慢充满了挑衅,
“你的汉话其实挺蹩脚的,是谁交给你的,那个红花女人,还是你已经成了死鬼的丈夫?”
扶沙尖叫一声,伸出细瘦的双手冲着梁垣雀的脖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