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明月朗朗,花舫上香气微吐,有河风轻揉,如此美景当以悠扬之声相衬,阿萝一曲《喜洋洋》节奏欢快。刘珏听了半分情趣也无。瞥见阿萝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小脑袋跟着曲声晃来晃去,不由得啼笑皆非。暗道这丫头明里没生气,暗底里却小招术众多。听完一曲,没等阿萝开口便道:“听说你大姐以一曲《秋水》得太子欢心,李家世代书香,能否也抚琴一曲呢?临河望月,就《秋月》吧!”
阿萝想起替青蕾抚琴一事便道:“我不会抚琴,李家三女每人各学一样技艺,我只会吹笛。”
她越是不会,刘珏越是想为难她,眼珠一转为难地说:“小王就只想听琴,本来心情已经大好,只等你抚完一曲以后就前账了清,再不找你麻烦,你却说不会,这怎生是好?”
随便他怎么说,阿萝牢记要会弹琴以后必会埋下祸端,只摇头。刘珏见说不动她,对外间侍女道:“取琴来!”
刘珏坐在矮几旁,双手一伸,一缕琴音飞泄而出,弹的正是《佩兰》。阿萝见他也是常抚琴之人,琴曲娴熟,想起这是顾相千金于桃花宴上所弹的曲子。看刘珏弹得甚是专注,心想,原来他恼四皇子是心上人被赐了婚。忍不住开口道:“这是皇帝赐婚,说不定子离很早就看上了顾家小姐,谁叫你下手晚了!”
刘珏把手往琴弦上一放,“蹭宁”一声,琴声嘎然而止:“刘绯与顾家小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相配得很呢。”
阿萝想了想笑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很配呢,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夫唱妇随,好过某些人独自叹息的强。”
刘珏却也不恼:“刘绯怕是连顾家小姐的琴都没听过吧,桃花宴他没去,错过了。”
阿萝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味:“现在没听过不要紧,以后听到了会更惊喜!他二人郎才女貌,如你所说,当真般配!”
刘珏奇道:“以后刘绯有了顾天琳,还有心思放你心身上?想再让他成日陪着你出府吃饭怕是难了。”
阿萝一怔,又释然,子离娶顾天琳要等到太子大婚之后,那是明年春天的事了。在这半年时间银子赚够就行。
刘珏以为说中阿萝心事,看她如此在意刘绯,冷冷道:“你学会这曲《佩兰》,我便不再为难于你。”
阿萝眨眨眼睛:“其实你若想听有人弹这首曲子,相信这花舫上也是有会的,何苦非要我弹给你听?再说我又不会弹琴,这曲子太难,学不会。”
刘珏道:“不会就学着弹会,你今日不会,我明日还来府中接你出来,你那日会了便罢。”
阿萝瞪他:“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人家不会岂能强着要学?学着了你心上人弹曲,就能似她弹给你听一般?”
刘珏道:“顾家小姐弹给我听,我当洗耳恭听,她不弹我听过一曲已如天簌,再听不听已无关要紧,你要我不找你的茬就弹了我听便罢。”
阿萝突然想到,好歹自已还是个相府千金,也不是平常人家女子,刘珏真的敢这么放肆?她笑咪咪地喝了口茶,评道:“这茶味清香,回味悠长,看汤色黄亮澄明,好茶!”绝口不提弹琴之事。一皱眉似想起了什么道:“看月影上移,时辰已经不早,若是有人认出,这李相府的三小姐深夜流连在外,你说,我爹会不会气的吐血,找皇上理论要治你之罪呢?”
刘珏见她左思右想竟想出了这么一招,低低轻笑起来:“是啊,你爹官居右丞相要是听到坊间传闻家中幼女与一男人花舫相处到月至中天,他会不会气的吐血呢?世代书香啊,一世英名啊,就这样由你败坏了门风?啧啧,他怎么办呢?当然要去找皇上了。”
刘珏露出坏坏一笑,走到阿萝身后,伸着脖子在她耳边轻笑着:“找皇上,赶紧赐婚吧!早点把这个不肖女嫁了,当然,小王是极负责任之人,与三小姐孤男寡女深夜相处,怎容无知小儿败坏三小姐名声呢?三小姐还没及芨呢,这般误人终身之事,小王可是做不出来的。”
阿萝听到脖子上鸡皮小粒子颗颗爆开的声音。她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对刘珏说:“弹就弹,可是,我那有这么快就学会了,总得给我时间吧。”
刘珏见她妥协,心情大好,呵呵直笑:“没问题,小王有的时间,出府之时令尊还殷殷道,一定要尽兴而归。看现在离月到中天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以三小姐的悟性,不说学得有模有样,成曲应该没有大碍!”
阿萝一嘟嘴:“我不识琴,连音在那儿都不知道。你送我回去,改日我学好了再弹给你听就是。”
刘珏看她小嘴一翘,心里乐翻了天,走到琴旁:“来,小王亲自授琴于你。”
阿萝很认真的撑着下巴看他,一会儿问这个音,一会问那个调,见他极是耐心,就越发问得勤快。转瞬一个时辰就过了。阿萝问得累了,刘珏教得累了。刘珏问她:“会儿么?”
阿萝摇摇头。刘珏气得琴一扔:“你怎么这么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