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答应了救阿萝,受龙鞭之刑取出冰泉之水的法子几次已涌在刘珏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和阿萝的幸福要求子离做这等牺牲!他是宁国的王,怎么也不能去受这鞭刑之苦,在年年大雪之日痛得死去活来!况且这样去救心爱的女人,她醒了却要另嫁他人……停住思绪,刘珏抱起阿萝,往门外走去:“去告诉相爷一声,本王带阿萝去救治,请他放心。”
出了相府,刘英远远地跟着他。刘珏策马拥着阿萝直奔东郊,走到溪边停了下来。微微的春风吹来,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他小心地拥住她:“阿萝,上次带你出来玩,结果遇袭,这次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就这样看看风景可好?”
春草离离,似绿色的绒毯盖住了大地,枝头新绿郁郁葱葱,芽苞像花骨朵,望去似一树花灿烂绽开。溪水清澈,偶尔还能见到游鱼。
“阿萝,这里真是美呢,恬静自然。我跟你说啊,小时候师父让我去捉鱼,可不是用网用叉捉呵,是要潜在水里,跟着鱼一起游,让自己慢慢地融进水里,到时伸出手来,鱼都不会跑。然后我就用内功吸住它们,很好玩的。”刘珏轻声告诉阿萝从前的趣事。
阿萝很乖地靠在他怀里,听得入迷,脸在阳光下蒙上层淡淡的光华。她闭着眼,仿佛等着听他继续说故事,“你好啊,居然听得都睡了,我的话有这么催眠?”刘珏撇撇嘴埋怨道。
阿萝嘴角隐隐有抹笑容,似在笑他。刘珏叹了口气:“睡吧,你听得高兴就好。”手指理过她散落的发,吻了下她的笑容:“其实以前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美的。你除了一双眼睛,脸小得嘛,跟没有似的,丑丫头,哼!现在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吧,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的那样心思,知道把自己藏起来……阿萝,你是没有安全的感觉吗?唉,我答应过你两回,要护你一生一世……可是,我现在却要把你送进宫去……送你去子离那里……宫里可不比相府,你怎么翻得过那么高的宫墙呢?”
刘珏慢慢止住了话语,心里酸楚。宫中嫔妃是不能随意见外臣的,以后,以后叫我怎么办呢?他望向远方,太阳已滑下半个山头。他眼中一热,头已埋进了阿萝乌黑的发间,哽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萝,我想等你醒了带你逃,可是,怎么逃,你告诉我,怎么逃?”
刘英站在二十丈开外,溪边碎碎的话语顺着风飘进他耳朵里。他把剑握得太紧,手背的青筋都暴突起来。他看看天色,缓步走到刘珏身边:“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先救醒小姐再说吧。”
“刘英哪,我想为你和小玉主婚。”刘珏轻轻地说道。
刘英一怔,脸上飞过一丝红晕,又坚定地回绝:“这个时候,刘英怎能……小玉也不会同意。”
“能看到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阿萝肯定也高兴。我,不愿,也不想看到分离。不是我成全你们,是你们来成全我。”刘珏缓缓说道。
“谢……王爷……成全!等小姐醒了再说吧。”刘英一低头,热泪已滚滚而下。
刘珏低下头,阿萝还睡得很香。他轻轻吻在她的发边:“阿萝,我们……你以后会不会突然想起今天呢?会不会只当成是个梦境……以后我见你,必是隔着层层珠帘,人在深深处了。阿萝,你答我一句可好?可好?”
阿萝睫毛微动,刘珏一惊,大呼:“阿萝!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可任他怎么摇晃呼喊,怀里的人儿还是一动不动。傍晚的风吹来,她的发丝轻飘,睫毛也跟着轻颤,刘珏失魂落魄,口中喃喃道:“原来,是风骗了我!”俊颜哭也似的难看。
太阳不忍心瞧他,把脸埋进了大山后面,天边只剩一抹橙色夹杂着青紫,瑰丽绚烂。刘珏慢慢站起身,抱着阿萝跃上马,轻叱一声,朝城中飞驰而去。
一乘轻便小轿已候在宫门外,几个宫侍等候多时。刘珏小心地把阿萝放入轿里,看了看,心一硬,转头放下了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