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往后退,就会带着一群人往后退。
很快,这些黑甲卫士们纷纷逃走。
赵羿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不慌不忙”地往山坡上走去,将宁然从山壁上拽了出来。
并不是他不着急,而是此刻的他必须从容。
一旦露出半分慌乱,便会被这些黑甲卫士看出虚实,那自己三人就真的走不了了。
尽管身受重伤,宁然依旧没有昏过去,只是血气消耗太大,已经无力站起。
在赵羿的搀扶下,两人就这样下山而去。
一路上,周围的黑甲卫士一直看着两人,可等赵羿的眼神扫过去,却又没人敢与之对视。
众目睽睽之下,赵羿真的就这样走了!
一路来到之前的树下,宁然靠在树旁,赵羿则翻身上树,将树上的段离带了下来。
一手扶着一个,赵羿三人就此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有黑甲卫士不甘心地说道:“真的就这么放他走?”
另一个年长些的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然呢?咱们谁扛得住他一箭?”
第三个卫士答话了:“李队长不在,李季大人又昏迷不醒。
真打起来,恐怕死不了两个,大家就会溃逃。
到时候,就真的变成单方面的屠杀了。”
“可是待李季大人醒来,咱们怎么交代呢?”
那个年长的汉子回头撇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直属上级是李飞摇队长。
只要大家统一口径,李季大人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
将两个重伤之人夹在肋下,赵羿一路向西而去,直到天明。
他并不知道李季何时会苏醒,只能尽力提升速度。
跑了大半夜,宁然已经昏了过去,反倒是段离的气息逐渐稳定。
赵羿随便找了处草丛一钻,开始紧急为二人处理伤势。
宁然受的是内伤,赵羿替他理顺血气和经脉,再逼出体内淤血,就算差不多了。
经脉和内脏上的伤,只能等他苏醒后自行运功调理。
段离的伤则有些复杂。
有之前跳崖时李飞摇造成的剑伤,有撞到暗礁造成的内伤,有凶兽的兽爪痕迹,甚至还有蛇毒!
难怪段离虚弱至此,伤他的并不是人,而是凶兽毒蛇。
好在他还有一颗鬼蟒之牙,专克天下蛇毒。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总算将段离的伤势处理好,赵羿瘫坐在地,开始调息。
昨夜一战,虽然打退李季的是宁然,但赵羿同样出力不小。
那关键时刻断掉李季后路的一箭,虽然同样是六箭齐出的万星陨灭,难度却截然不同。
那一夜面对李飞摇,双方的距离仅有几丈,李飞摇根本躲不开,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想躲。
可昨晚那一箭的距离,至少在四十丈开外。
为了成功封住李季所有可能的退路,赵羿不仅开启了猎天之眼,连寂夜妖瞳也在超负荷运转。
仅仅出了那一招,便抽走了他至少近半的血气。
再加上后半夜一刻不停的赶路,赵羿也快精疲力尽了。
在地上盘坐调息了一个时辰左右,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再看身旁,两个重伤之人的气息都很稳定,不过依旧没有醒来。
赵羿放心的点点头,想了想,开始往草丛外走去。
两人都有不轻的内伤,单靠他们自己,短时间内恐怕很难调息回来。
所以他决定在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草药一类。
……
日上三竿。
狼头岭下,黑甲卫士们正陆续归来。
李季依然昏迷着,被安置在一棵树下。
他受的是内伤,这些卫士里又没有专门的医修。
好在,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卫士们只能暂时将李季安置在此,再另外派人出去传信和找寻食物。
如今无人主持大局,卫士们只能按照先前的三人一小队,听从各自队长的命令。
而此时,几个年纪稍长,也有几分威望的队长们,正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并不知道李飞摇和李季的图谋,在他们眼里,如今所做之事,不过是在追捕几个杀了他们同伴的凶手。
但现在,李飞摇失踪,李季昏迷,对方的实力又如此之强大,这场追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就变成了个很值得商讨的问题。
不过,几个小队长没聊几句,便摸清了对方的态度。
在战力不足的情况下,这场追捕根本就是个笑话。
只要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就该明白如何做选择。
结果虽然有了,新的问题又来了,谁来宣布呢?
在李季昏迷的情况下,自然只能是他们这些小队长。
但是,大家都是普通护卫,谁也命令不了谁。
而无论谁来公布这个结果,等李季醒来,都难免要被追究责任。
这么大口黑锅,谁来背呢?
几个小队长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表态。
眼看出去寻找食物的卫士们全都回来了,才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各位,咱们大家多年共事,谁也不是卑鄙小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想必结果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谁来开这个口呢?”
说话之人名叫何二哥,是个年过三十的汉子。
他是这帮护卫里年纪最大的,修为已到了后天境圆满。
虽然此生已经先天无望,但凭借一手精湛的剑术,在这帮护卫里多少还有点声望。
他这句话说完,几个小队长对视了半天,才有一个年轻人开口说道:“何二哥,我们这些后生小辈,人微言轻啊。
论威望,那还得是您!
要不然这样,您先开口,我们给您站台。
这样一来,大家才能信服,李季大人也没话说嘛。”
何二哥撇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王啊,我看这个话还得你来说。
你年轻,有闯劲儿,说错了也没什么。
不像我,一把年纪了,做什么出头鸟呢?
再说了,你二哥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总不好给她们惹事儿吧。”
“这……”
一时间,气氛又僵硬了起来。
几个人或者地头看地下,或者抬头看天,或者左右环顾,反正就是不接对方的眼神。
沉默了良久,何二哥还是打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
“各位,传信的是往哪边去的?”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来,顺手指向一个方向:“不就是那边……”
他话未说完,便突然愣住了,目瞪口呆的望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