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纨绔子弟不怀好意地诘问,那一身浩然正气的青衫少年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从容不迫地施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三哥,白易不敢。”
巫野在一边偷偷的听了,再上下打量了一下青衫少年的装束,心里就有了三分计较。
白家是武威国三大家族之一,亦是西秦州地面上的霸主,数百年来一直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和妖兽厮杀,锤炼出了一支悍不畏死的强军,连武威王都称白家为“国之柱石”!
这一代的白家家主,便是号称武威国第一猛将的西秦侯白崇虎,武威王还未继位时,曾经跟随过白崇虎修炼武技,能够继位也是得到了白家的大力支持,因此在他继位之后的这几年里,白家的权势越来越大,隐隐成为了三大家族之首,西秦侯白崇虎也被加封为太师,爵位隆重,位极人臣!
这青衫少年既然姓白,又称呼这个纨绔子弟为“三哥”,两人应该都是西秦侯白崇虎的家人,而且很有可能都是白崇虎的子嗣。
不过看起来,同是白崇虎的子嗣,两人的地位却有天壤之别。
这并不奇怪,这年头没有避孕措施,又没有道德约束,有权有势的男人风流快活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一不留神闹出人命更是司空见惯,巫野早就听说西秦侯白崇虎是个色中饿鬼,胃口极大,夜御十女,乐此不疲,长年累月下来,留下了上百个子嗣。
在这些子嗣中,能够在生下来时就得到一个名份,尊称一声“公子”的,不过只有三位夫人生下来的寥寥数人而已。
其余小妾、婢女、歌姬或者干脆就是婊子生下来的孩子,在法度森严的西秦侯府里,比家奴也好不了多少,除非是天赋异禀,有什么出类拔萃的本领,否则一辈子也就是当牛做马,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个珠光宝气的纨绔子弟应该是西秦侯白崇虎的三位夫人之一生下来的公子,而这个青衫少年则是白崇虎一夜风流,稀里糊涂造成的结果,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极大,因此连纨绔子弟身边的恶奴都敢嘲笑青衫少年白易。
果然,纨绔子弟冷笑道:“白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分,做好了自己的本分,才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父亲大人让你从小念书认字,是为了让你看懂账本,处理家族里来来往往这么多的账务,可不是为了让你练武的!”
白易张了张嘴,正欲分辨,纨绔子弟忽然提高了声音:“父亲大人已经为每一名家人都划下了该走的路,你的路,就是用心当一个账房先生!你满脑子都是练武的念头,万一把账目算错了,给家族里造成损失,你拿什么来担当?”
白易的眼皮都不眨,平静道:“三哥,我没有。”
纨绔子弟连声怪笑,指着青衫少年手中捧着的一本羊皮书卷,满脸狰狞:“白易,死到临头,就别嘴硬了,你手里捧着的不是功法,又是什么?刚才小六子明明听到你问伙计要了一本李岩的笔记!”
李岩是武威国两百年前的第一高手,据说在中原诸国的好几个修炼宗派都受过指点,自创了一套“大摔碑手”,达到了武技的极限,至今仍是武威[]中高手的必修武技。
纨绔子弟自以为拿住了白易的把柄,皮笑肉不笑地说:
“白易,咱们的父亲大人以军法治家,下手可是不轻!上个月,我只不过偷偷预支了家族里的五十个银刀钱,你非要不依不饶地告诉父亲大人,害我挨了足足五十下家法!他老人家最恨家里人不听他的命令,乱了规矩,若是你偷学武功这件事被他知道,不知道又值得多少下家法呢?”
四周的恶奴也都阴阳怪气地嘿嘿冷笑起来。
白易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将手中的羊皮书卷递了过去,淡淡道:“三哥,我刚才是向伙计要了一卷李岩的《草堂笔记》不错,不过这《草堂笔记》并不是什么武学功法,只是一本荒诞不经的神怪笔记,讲的是李岩年轻时游历天下,从中原诸国听来的妖魔鬼怪,才子佳人,狐仙女仙,怪力乱神的故事罢了,其中并无一丝一毫的武学道理,三哥若是不信,大可以买回去细细观瞧。”
“你——”
纨绔子弟顿时变了脸色,一把从白易手中夺下羊皮卷子,翻了几页,脸色更加难看,一把将《草堂笔记》狠狠丢在地下,眉毛一拧,便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