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祺(1 / 2)

盯两秒屏幕,他将手机塞回她的包里,眼里的淡淡涟漪消失无痕。

前头的魏必答完话后转回驾驶座,启动车子。

嗅着车内的腥臭,他通过后视镜瞥了眼仍吐得昏天黑地的方颂祺,心中默默替这辆车感到委屈。

…………

恢复意识的时候方颂祺脑袋痛、骨头痛、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怀疑吃了药的不是她而是蔺时年,否则以往没有一次结束后能痛成这样。

眯开一小条眼缝,看到心里正咒骂的人就在一旁坐靠在床头相安无事地翻阅文件,她直接一手臂挥过去。

事与愿违,她根本没能使上劲儿,气势毫无,逞凶斗狠的话也成了柔媚撒娇。

也是这么一动,方颂祺进一步发现,她确实哪儿都痛,唯独最该痛的那个地方其实并没有痛。

啊咧?老狗B还真的没上她?

对,好像给她灌了什么臭不垃圾的东西让她吐得乱七八糟使劲折磨她?

额头蓦然一阵冰凉。

方颂祺凝睛。

是蔺时年给她换了块毛巾。

一双黑眸则丁点儿不似他手上的动作温柔,似布满礁石,稍不留神便可叫人触礁得粉身碎骨。

“爽吗?”他问,少见地用了她平时常挂嘴边的词儿。

方颂祺在他的眼神里触礁了,但顽强且不服输地没有粉身碎骨:“不错的体验,下回我们炮的时候可以来点助兴。”

蔺时年眼里因她的话彻底失了温度:“可卡茵和致幻剂,你想死,我没想陪你一起。”

可卡茵和致幻剂?方颂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这俩是啥玩意儿,心头猛一窒。

不过很快,她管理住自己的表情,挑眉:“继威胁我之后,你又开始吓唬我了。”

蔺时年没理她,带上换下来的毛巾下床去浴室里。

他没吓唬她,之前就是担心“风情”那种场所里吃到的东西指不准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他没有直接送她去医院。

医生给她洗胃、打针之后,带了点她吐出来的秽物去化验,半个小时前回过来,里头含了少量可卡茵和致幻剂的成分。

他正拧着毛巾,方颂祺突然边掀睡裙边冲进来,着急得直跺脚,赶到马桶前咚地直接坐下。

即刻水声淅沥。

方颂祺长长舒一口气,紧蹵的五官随之舒展开一个大大的爽字:“差点憋死我……”

蔺时年准备收回视线。

方颂祺率先与他对上目光,杵着下巴嘟嘴:“您既然都邦我敷毛巾了,怎么不顺便给我把屎把尿?万一我这个时候还在昏迷,岂不得失、禁?”

“失、禁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得再修炼上四五十年或许才能学会。”

方颂祺歪着脑袋,听言撩唇笑了:“也对~我还太嫩了~您应该已经学会了。看在您邦我敷毛巾的份上,您往后卧床了,我免费给你递个尿壶~”

放水完毕,她半蹲着身旁若无人地擦纸巾、提裤子,最后站起放下裙摆,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挤开蔺时年,兀自抹洗手液洗手。

——嗯,她在他面前,就是这么越来越释放天性。

当然,除了装得累之外,私心里,方颂祺也希望能恶心到他。

然而蔺时年无视了她,带上毛巾走回卧室。

方颂祺很快也出来了,抢在他前面躺倒床上,以四肢大叉的方式霸占。

蔺时年停定床边,皱眉。

方颂祺侧着脸,由下至上睨他,笑得很灿烂:“原来Cdy姐是你的人。”

蔺时年未做回应。

方颂祺无所谓他承认不承认。

彼时在包厢里,她只发过消息向Cdy姐求助。除了风情,蔺时年还能从哪儿得到消息?何况那般快速。

就算真不是Cdy姐,那也是“风情”里有点身份和地位的其他管事人。

私生活受到蔺时年的掌控这件事,她接受是已经接受了,但揭露出新的意想不到时,仍避免不了心绪难平。

连风情都不是个块自由的乐土……

真踏马悲哀……

“什么时候?”方颂祺探究,“从一开始‘风情’里就有你的人,还是你后来收买的?”

如果是前者,纯属他个人的事儿,她就不管了。

如果是后者,她的面子也忒大了,他为了监视她、掌控她,专门收买人?

蔺时年给她的回应是丢过来毛巾盖住她的脸。

方颂祺并不马上扯开,耳中捕捉到他离开房间的脚步消失后,才侧回脸,埋首进枕头里。

这个世界太他老母地硬了,撞得她头破血流。

越想她越心灰意懒。

头还烧着,浑身也不得劲,尿尿算是排毒的一种方式吧,却没效果,该痛继续痛,甚至更痛。

方颂祺拉过被子转了一圈裹紧自己,决定暂时不费脑子,先保重身体再说。

却连梦里也摆脱不了蔺时年那张狗B脸。

准确来讲不是梦,是两年前多她和蔺时年的初识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

冬天,特别冻特别冷,鎏城百年一遇那么冷的冬天。

她化好妆,里头挑了条稍微弯个要就能前露后露的短裙,外头裹了件薄羽绒,准备打车去风情,开始在那里的第一天工作。

没办法,时间不能再拖了,医院不是做慈善的,没有钱不会免费给病人做手术,何况Shen源紧俏,许敬做不了,医生就会安排给同样匹配上的其他病人。

她已经犹豫大半个月了,总算下定决心,在各种来钱快的活里,选择了这一个,和Cdy姐谈好了价钱。

临出门,她发现她的简历里头有了回音。

那简历是她挂在某个特殊平台上的个人信息。因为最初她考虑的不是风情,而是自己找人——去风情,虽然借靠风情更靠谱,但赚的钱并非全部进她的口袋。

而在决定去风情之前,她的简历不是没有人关注过,可几次三番遇人不淑,要么给的钱不在她的预期,要么对方年纪太大,要么当她无知小白兔想空手套白炮与她玩走心。

走踏马的心!她只想走Shen!

查收消息后,对方开的条件非常优渥,她心动了,瞅着还有时间,就在去风情之前,拐去先和对方见面。

怕被人骗,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均由她定,定在非常接地气和人气的一家肯德基里。

进肯德基前,她远远先窥探,看到了坐在指定位置上的是个衣冠挺楚楚的男人,然后她才过去。

以为要养小狐狸的人就是他,结果他只是个下属。

“方小姐叫我魏必就可以了。”他自我介绍,然后非常阔绰地给了她一张卡,“见到方小姐本人,觉得你的各方面条件和你简历里的描述没有出入。这里面的二十万块钱就作为订金,关于以后的具体费用,方小姐可以提个价,如果合适,我们就定下来了。”

快得她难以想象。

她捏着手里的卡,呆愣了好一会儿,倒没有完全迷失神志:“……我不是什么人都接,也是挑的。”

魏必明白的心思:“方小姐放心,我们先生是体面人,也没有特殊Pi好,年纪不在你拒绝的爷爷辈之列。”

有钱男人在外面偷月-星肯定怕被人发现,她看魏必的态度明显不愿意透露太多金主的信息,便也没再多问,但还是说等和金主处完第一次后再做决定。

回去后,她第一件事是确认卡里的钱,然后转到自己的卡里。

二十万订金,就算对方隐瞒实情,真是个变太,她大不了和对方掰了,赚走这二十万就跑,也是划算。风情那边她也不直接说死,借口生病晚几天再去找Cdy姐,然后隔天晚上她去五澜湾赴和金主的第一次约。

当然,去之前,她在自己的邮箱里设置了一份定时邮件,防的是万一遭拐或者杀害,警察能找到地方,不至于她悄无声息就离开这个世界。

房子里没有开灯,窗帘全开,玻璃全透,摇曳匍匐于脚下的整座鎏城的璀璨灯火。

男人站在玻璃前,如同嵌在浮华夜景里一般。

听闻动静,他朝她转过脸来。

彼此都很平淡的第一眼,没有多么惊艳。

鎏城鎏城,遍地流金的城市,从它的名称上足以探见其繁华。

可在她的理解里,不是遍地流金,而是有了钱作为底子,就能肆意吓流。

她没有钱,所以她沦为被吓流的人。

此刻面对即将吓流她的人,她只悄悄在心里庆幸,初步判定是个她能下得去嘴的。

“蔺先生,我是小方。”他不出声,她自然得主动,毕竟本来就是她来伺候人的。

金主的称呼,是魏必告诉她的,初次见面,她完全客客气气。其实还挺惊讶他先到,大人物不往往姗姗来迟?

他依旧没出声。

她就继续主动,走去他跟前:“蔺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洗澡了。”

魏必也不告诉她这位老板钟爱怎样的类型,她怕头一回就惹金主不喜,所以中规中矩。

他开口了:“唱首歌吧。”

说着,他自行走去沙发落座。

金主爸爸有要求,她当然尽力满足,何况唱歌对她来讲完全是拿手活,就是得先搞清楚他的喜好:“蔺先生想听什么歌?”

“你觉得我会喜欢听什么就唱什么。”

他这回答更让她犯难,就跟考验她似的,要她琢磨他的心理。

媽媽壁,第一次见面,她对他什么都不了解,怎么琢磨啊?

决定倒是很快就下了,她根据目测到的他的大概年龄,保守地选择了大部分中老年人都不会反感的邓丽君的曲目,挑了经典的《甜蜜蜜》。

一曲终了,他没做任何表示。

她只能再主动:“蔺先生,那现在我去洗澡了。”

他才又出声:“决定下好了么?”

她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愿意不愿意长期被他养的这件事,她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那个,蔺先生,这个问题,要不等船上体验过后再谈?万一您对我不满意,还能及时退货不是?”

其实潜台词完全是反过来的:她怕他在船上不行。

虽然她确确实实是卖的那一方,但她在心理上当作是寻找长期火包友,X能力非常重要。否则她得多憋屈?谁知道他打算养她多久?她憋出毛病怎么办?

他非常好说话,同意了:“去吧。”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还站在全落地的窗户前。

鎏城的风景有那么好看么?

她扯掉浴巾,从他身后抱住他:“蔺先生要洗澡吗?”

洗澡的过程中,她其实在猜他会不会中途闯入,但直到结束都没有,貌似是个规矩的男人……?或许有些中老年人就是这样无趣吧,连在床上都不爱玩花样。

他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逡巡数秒,低头吻住她。

她有点措手不及,并且是排斥的,因为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和火包友接吻的,关键他还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这人也奇怪,难道不怕她脏?

草……

吻都吻了,她总不能推开他惹他不快,只能忍着。

还好,他的嘴巴挺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口气或者烟酒味儿。

吻着吻着,她又发现他的吻技还不赖,甚至吻得她有点迷糊,便更加不计较了。

再接着发现他还算温柔,她对这个金主可以说是越来越满意。

就是他突然停下来一下。

她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就觉得他眼神挺深的,深得她既虚心又忐忑,因为她此前特意去做过手术,而好像听说,有经验的男人分辨得出来是天然的还是后天补的。

她装青涩:“蔺先生,你停在这里我难受,能不能……继续……”

他遂她的愿,继续动了。

她却后悔了——妈的!大爷的!祖宗的!床要塌了!

最后床自然是没塌。

她的体验则不太好。

倒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她全程怕露馅,一直在分心表演自己是处儿。虽然有一阵她根本迷怔得完全忘记表演这回事儿了。

隔天早上就没见他人了,只留了张卡。

另外手机里也有条魏必发来的讯息,告诉她五澜湾这房子以后她住,等下次来的时候会通知她。

便是以此为开始,她正式成为蔺时年的金丝鸟。

梦境里,她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场初识,越重复越怀疑,当年究竟是不是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