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拿新木材下了仔细功夫打造出来的四尺见方、一人高低的笼子,相有豹手里提着一桶子从门前小溪刚打来的清水,用个葫芦瓢天女散花似的朝笼子里泼着水。而在那算不得太大的笼子里,一头浑身漆黑、额头上还留着个醒目的十字疤痕的黑豹,正哆嗦着浑身的皮毛不断地将相有豹洒到了身上的水珠抖落,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嗥叫声,一双眼睛里也是凶光毕露!
眼瞅着相有豹手里那桶清水勘堪要泼了个干净,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清水的九猴儿却已经脚步飞快地走到了相有豹身边,恰好接应上了相有豹泼水的势头。
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九猴儿一边抬头看了看渐渐升高的日头,一边朝着脚底下踩着趟泥步的架势,手上头兀自不停泼水的相有豹说道:“师哥,时辰差不离了吧?打从天蒙蒙亮到这会儿功夫,百十来桶凉水招呼上去,哪怕这玩意性子再猛,估摸着也该服软了?”
手上泼水的动作压根不停,相有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且还没到火候呢!听着我师傅说过,咱火正门里老辈子的好手里边,一共也就两个把豹子调教得能听喝随身,花费的功夫少说也有小两年!这头玩意才到了咱们手里不足一个月,哪儿就能这么快服软?麻溜儿的,再来三十桶水!”
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九猴儿一把提起空荡荡的水桶,小跑着直奔了不远处的小溪边
打从误打误撞的遇见了一豹一雕殊死相争的场面,仗着九猴儿手中那颗苗子的爆响镇住了场面后的相有豹,虽说是拿着一根爬山藤拴住了那黑豹的脖颈子,再靠着老叶叔帮手把那黑豹挂在树杈上勒了个昏死后拿捏下来,可一身上下的厚布大袄也叫那黑豹的利爪撕扯成了破布条。这要不是相有豹身上都带着功夫、比寻常人灵醒许多,那黑豹一张利口说不好还得在相有豹身上开几回利市?
而拿着一件大袄裹住了金雕的韩良品也没能讨得了便宜,虽说那金雕一双翅膀、一对利爪全都叫大袄包裹起来,可那金雕伸在衣裳外头的一张利喙。却是把韩良品一双胳膊上啄出来好几个小酒盅粗细的血窟窿!
经过了这么一翻折腾之后,好容易才算是稳住了场面的老叶叔与相有豹等人一合计,也就只能是由老叶叔带上金雕、领着九猴儿赶回住处取些合用的家什拾掇刚到手的黑豹,而相有豹与韩良品只能在林间燃起篝火,静候着老叶叔与九猴儿再次转回。
虽说有山间不行夜路的老讲究,可领着九猴儿回了住处拾掇家什的老叶叔却也都顾不上这积年的规矩,刚取了合用的家什便马不停蹄地打了回头。等得第二天日头刚起。老叶叔与九猴儿已然再次汇合了相有豹与韩良品二人。
也是合该韩良品命里有数,拿着五花麻网捆了黑豹朝回扛的相有豹等人才走到下了绳网的山坡地,远远便瞧见了叫绳网捆住的十好几只斑羚。估摸着是挣扎了许久之后依旧没能逃出绳网,叫绳网困住的斑羚全都低头耷脑的没了精气神,叫老叶叔等人绳捆索绑地手到擒来,压根也都没费太多功夫。
取新伐的松木急就章搭了个离地一尺的笼子关了黑豹,拿现成的竹篾加小心编制成半丈方圆的鸟罩困了金雕。捎带着搁在雾灵山中其他有斑羚活动的地界下了绳网,才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九只刚生了犄角的斑羚已然在两只走地狗的看守下关进了篱笆当中。
依照着同仁堂里大夫交代的法子,再仗着老叶叔常年狩猎练出来的手艺,韩良品一连服下从九只幼年斑羚犄角里取出来的鹅黄浆水之后,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一张脸便涨得红里透黑。张嘴吐出来好几块黑漆漆的瘀血块子之后仰天便倒,摔在地上立马便是鼾声如雷,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都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这话要搁在韩良品身上却像是倒了个个儿。酣畅淋漓睡过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再喝一碗夏侯瑛荷仔细熬好的小米稠粥,韩良品脸上的蜡黄颜色居然就去了大半。再搁在院子里慢悠悠跟相有豹搭手走了九圈趟泥步,韩良品居然就能瞧着老叶叔煮在大锅里的兔子肉直咽唾沫?!
将养七天。觉着身子骨已然复原的韩良品嘴上虽然一个字都没露,可一天到头魂不守舍的模样却是叫相有豹全都瞧在了眼里。悄没声地替韩良品收拾好了行囊干粮,相有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地把夏侯瑛荷朝韩良品面前一推,干脆利落地朝着韩良品撂下一句话——知道你想走,顺道把夏侯瑛荷先送回了四九城吧!
眼瞅着韩良品没口子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相有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真要是有什么火上房的急事,韩良品肯定就腾不出功夫送夏侯瑛荷回四九城。既然韩良品都能毫不犹豫地接应下来护送夏侯瑛荷的差使。那估摸着韩良品也就是耐不住山间冷清,身子骨刚好,又琢磨着回口外接茬寻菊社商队的晦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