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点头,胡千里把自己打听来的那些消息再朝着相有豹细说了一遍,捎带手的还没忘了把自己和纳九爷对这些消息的估算也告诉了相有豹。等得胡千里把这些事儿掰开揉碎的说完,相有豹已然连喝了好几碗热茶,身上的汗水也早在暖和的屋子里收干了。
把手里头的茶碗朝着桌子上一放,相有豹也是摇头嘬开了牙花子,好半天方才朝着纳九爷与胡千里开口说道:“两位师叔,我是琢磨着没准齐三爷已然回了四九城,说不好韩良品那宅子里藏着的那位从不露面的爷们,就是齐三爷!可我就是没想明白他是打算拿什么去了了秋虫会上赌局欠下来的那些赌债?要说他藏在韩良品身后不露面,只是撺掇着韩良品出头替他折腾,这也还能说得过去。可瞧着他都把原本的贴身管家给支派出来了,还满四九城的招摇露面这瞧着就像是齐三爷要在四九城里再出头露脸?”
回身在自己炕头上的小柜子里寻出了个小木头匣子,纳九爷小心翼翼地从那木头匣子里取出了一张油布押票:“这秋虫会上的押票,我现在还留着呢!说起来,我闹不明白的也就在这儿——要论着德胜门齐家当时的身家,真要是破家还账,那也还真不会支应不过去?可齐三爷这么悄没声的一走,德胜门齐家立马可就倒了秧子!这时候再回来是打算再支起德胜门齐家的字号?这也不能够不是?”
赞同地点了点头,胡千里沉吟着接上了纳九爷的话头:“虽说德胜门齐家分了好几房,跟齐三爷不对付的人也多,可就算是不破不立的做法,那也不能做得这么伤筋动骨不是?而且到了身上还挂着一屁股欠账,这又何苦来?”
伸手接过了纳九爷手里那张押票,相有豹捏弄着已然变得有些发硬的油布押票,朝着院子里正跟纳兰手挽着手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夏侯瑛荷努了努嘴:“这事儿我觉着咱们是不是问问我那妹子?甭看着她年纪小,可心里头也是个能拿主意的。再说了,没准她那共产党堂口里的人物,还能知道些咱们不清楚的事儿?”
眼睛一亮,纳九爷顿时连连点头:“还真是!咱们能懂的,左不过就是些江湖场面上的规矩、路数,可瑛荷姑娘知道的那些事儿,没准还真能让咱们寻着些旁的办法!有豹,你这就去请瑛荷姑娘进来商量商量,反正早都不是外人了!”
干脆地答应了一声,相有豹抬腿出了屋子,朝着正跟纳兰手挽着手说着悄悄话的夏侯瑛荷扬声叫道:“妹子,有些事儿找你商量商量,能来一下我纳师叔这屋里么?”
挽着纳兰的胳膊,夏侯瑛荷半是强拉、半是怂恿地拽着纳兰一起进了纳九爷的屋子,先就朝着坐在椅子上的纳九爷与胡千里打过了招呼:“两位长辈都在,我这儿给两位长辈”
都没等夏侯瑛荷把话说完,纳九爷与胡千里都是齐齐摆手,纳九爷更是朝着夏侯瑛荷含笑说道:“瑛荷姑娘,咱们说起来都不是外人,这礼数上的东西,咱以后能免则免了吧!要不这常来常往的,礼数多了,瞧着反倒生分了!”
朝着纳九爷甜甜一笑,夏侯瑛荷拽着纳兰站到了纳九爷对面:“那我可就真不讲究了!九爷,您叫我来有啥吩咐?”
抬手朝着相有豹一指,纳九爷和声朝着夏侯瑛荷说道:“这车轱辘话我就不说了,让有豹跟你说!有些事儿,还真想听听你的主意。”
瞧着夏侯瑛荷转头看向了自己,相有豹捡着要紧的话把齐三爷这事由再说了一遍,却也压根没避讳地把自己心里头对这事情的想法说了个通透。
用细密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夏侯瑛荷略一琢磨,却是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纳兰:“纳兰姐,我记得你上回提过一句,说是那韩良品和南沐恩,想让你师傅水先生当他们那火正门的供奉?”
轻轻点了点头,纳兰不假思索地回应着夏侯瑛荷的问话:“有这事儿!当时那韩良品还拿出来一张异兽图的残片,想要用这个换我师傅去当他那火正门里的供奉,只是叫我师傅给回了”
捏弄着手指头,夏侯瑛荷略一犹豫,却是开口朝着纳九爷说道:“九爷,您也甭多琢磨了。瞧着眼面前露出来的这些蛛丝马迹来看,齐三爷重新在四九城里出头露面已成定局。左不过就是两条——要不就是齐三爷寻着了大笔的银子,能拿着那些个银子填了秋虫会上攒局欠下的旧账。要不然齐三爷就是寻着了个硬靠山,能咬死了不认赌局上欠下的钱!”
只是略一琢磨,纳九爷顿时摇头说道:“头一条还说不准有点谱儿,可后一条四九城里哪座靠山能有这么大能耐?!寻常下五门、戳杆子的这些赌客也还罢了,可那秋虫会上的赌局里头,不少官面上的人物也都押了身家进去!谁要是出头扛这么大个雷,只怕是官面上就过不去”
微微摇了摇头,夏侯瑛荷却是低声朝着纳九爷说道:“没准还真有这么个四九城里黑白两道都惹不起的靠山——九爷,您横是忘了菊社这茬儿?!”
骤然一惊,纳九爷瞠目结舌地看向了面色凝重的夏侯瑛荷:“你是说菊社后头那些东洋人?!”
伸手挠了挠头,相有豹却很有些不解地朝着夏侯瑛荷追问道:“就算是有东洋人给齐三爷撑腰那东洋人也不能不认旧账不是?”
微微白了相有豹一眼,夏侯瑛荷很有些嗔怪地朝着相有豹说道:“哥,您聪明了一辈子,咋这事儿上头就这么糊涂?就那些东洋人、西洋人,都不说在四九城里,哪怕是在中国地面上,做下的事儿不认账的花样还耍弄少了?!这也就是眼面前我没琢磨出来他们攒的是个什么局,只不过我瞅着,他们指定是不能让齐三爷赔钱认账!”
重重地叹息一声,纳九爷伸手把相有豹捏在手里的那张油布押票拿回了自己手中:“那我这一套四合院这不还是没着落?我说有豹,我就说那时候咱们不该”
微一跺脚,纳兰很有些嗔怪地朝着纳九爷低叫道:“爹,您这时候能不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事儿么?!就没见过您这么财迷的”
仔细把那油布押票收回了小木匣子里,纳九爷倒是理直气壮地朝着纳兰应道:“你爹财迷还不是为了你?到时候等你嫁出去了,你爹好歹也得给你备点像样的嫁妆不是?”
噗嗤一笑,夏侯瑛荷转悠着眼珠子朝着纳兰与相有豹来回瞧着:“九爷,我觉着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就火正门堂口这么大个场面当嫁妆,您还怕您那女婿不知足是怎么的?到时候您可是太上掌门当着、老丈人也当着,您里外都是辈儿最大的那个”
叫夏侯瑛荷那捉挟的笑容挤兑得面红耳赤,纳兰顿时伸手朝着夏侯瑛荷身上捏弄过去:“我叫你胡说”
“呀我纳兰姐还不好意思了痒啊哥,你也不管管”
眼瞅着纳兰与夏侯瑛荷闹作了一团,相有豹反倒是退到了一旁,只是嘴边却是泛起了些微笑的模样(。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