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铮走到净灵城的遗址附近,想要找些能吃的东西,他惊喜地发现,城中用来储存食物的地下室只有一部分被卷上了天空,剩余的部分还没有完全损毁,在搬开了挡在入口处的砖石瓦砾之后,阎铮钻了进去,果不其然,地下室中还留存着上次运输队送来的水和食物。
阎铮迫不及待地拿起水瓢痛饮水缸中剩余的半缸水,随后拆开木箱,从里面拿出烤好的面饼和腌肉,顾不得上面沾染的灰尘,阎铮拿起面饼卷上腌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连吃了五六个,才停了下来,可能是饿了太久的缘故,他觉得这平常大家伙吃腻了的东西,现在竟然能够好吃到这种程度。
吃饱喝足之后,阎铮出去找了几件衬衣,把面饼和腌肉叠放在里面,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背包,面饼有些类似烤馕,烤好之后经过晾晒十分干燥,腌肉则跟阎铮腌制的风干肉差不多,就是将猪肉切成条,在阴凉处充分风干,这些行军用的食物保存的时间很长,应该足够支撑阎铮回到边境了。
周遭的砖石瓦砾中,散落着不少破碎的铠甲,阎铮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走了过去,俯下身捡起了一截破碎的铠甲,翻过来仔细查看,边军将士们普遍穿着用麻绳和牛皮串联起来的札甲,这种铠甲比全身甲更为轻巧,也便于活动,防护能力也能够满足需要,适合探索行动穿着。
阎铮逐个在甲片的背面摸索着,不过一会,便摸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甲片,他用捡来的匕首割断将甲片串联在一起的麻绳和牛皮,把那枚与众不同的甲片拆了下来,那上面刻着一个人名字,每名边军的铠甲上都有这样一枚甲片,从进入行伍之初就陪伴着他们,直到离开行伍的时候才会留下,当然,如果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这枚甲片可以用来判断身份,最后被送到家人亲眷的手中留作纪念。
阎铮沉默地在断壁残垣中穿行着,他扒开每一块砖石瓦砾,把掩埋在下面的铠甲找出来,从上面把刻着名字的甲片拆下来,往常有人不幸牺牲了,他的战友会把这枚甲片拆下来带在身上,假设部队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那么执行下次任务的部队就会负责完成这项工作。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很多人的甲片彻底丢失,直到最后也没能返回故乡送到他们的家人手里,营地的公示栏上挂着许多悬赏,都是那些失去了儿子的父母或者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张贴在上面的,想要的就是他们的甲片,可是这项工作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又要深入格外危险的幽境之中,一直以来都鲜有人接取完成。
阎铮一直在重复着捡拾着甲片,直到夜幕降临才被迫停了下来,他没有能力救下他的兄弟们,那么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带着他们一起回家,他始终强忍着情绪,但是在回到一片黑暗的地下室时,他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搞不明白,这些悲伤的情绪从何而来?他的眼泪为谁而流?
是那些来自阎铮的情绪吗?但他就是阎铮,阎铮就是他,他们两人早已合二为一,那些牺牲的战友们,跟他穿越之前的好哥们没有任何分别,甚至他们之前的感情还要更加深厚,无需刻意回忆,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们一起来到北方边境,一起摸爬滚打、刻苦训练,一起在营区门口站岗放哨,一起养猪种地、改善伙食,一起偷懒耍滑、插科打诨,一起放松身心、饮酒作乐,一起共克难关、并肩作战,一起为国捐躯、马革裹尸……
阎铮擦干眼泪,苦笑起来,他的长生之途还会继续下去,他还将会继续地不断地失去。
几日之后,阎铮将周围能找到的甲片都收集了起来,几百人的队伍,最终能找到的甲片不到一百,那些丢失的甲片要么还在冥鳄的腹中,要么扭曲变形深埋于泥土之中,再也无法找到。
阎铮背起行囊,最后看了一眼化为废墟的净灵城。
“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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