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至顿觉得一阵悲凉之感溢上心头,她牵起威儿,对陈婆淡声道,“今日能遇到你,许是上天造化,能不能让威儿接下来有一个安且健康的生存环境就看你了,你不必怀疑我什么,我对你对威儿对胡家都没有恶意,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罢,你看到你家少爷如今这样,难道还猜不出他这两年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吗?除了爹爹二字,他别的都不会说,难道他以前也是如此?”
陈婆脸色一变,血色尽退地看着威儿,“怎么会……少夫人的失心疯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失心疯?双至一怔,胡夫人像是患有精神病的人吗?
怀着疑问,双至一行人到了豆腐脑对面的酒楼,开了一间厢房,双至让容兰把威儿的衣裳掀起来,给陈婆看了威儿的伤口。
陈婆本来还将信半疑,看到威儿的背部之后,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威儿嚎啕痛哭,“少爷,我可怜的少爷,是老奴没照顾好您,让您受了这么多的苦,少爷……”
容兰和香芹劝说了陈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她止住了大哭,威儿得到自由立刻躲到双至身后,惊惧地看着陈婆。
陈婆见到威儿对她如此防备,心中悲戚又起,抽泣道,“少夫人真是好毒的心,就算失心疯了,也不该如此对少爷下这样的手。”
“你口口声声灯火少夫人得了失心疯,究竟是真是假?胡副将是否知道这事?你又怎么肯定这就是你们少夫人下的手?”双至不是没怀疑过这个陈婆究竟是不是胡家的奴仆,听她言语和对威儿的态,确实也不必怀疑她的身份。
陈婆抽泣着,声音断续,“少夫人是在年前得了这个失心疯的,若是爷在家还好,爷要是出征了,少夫人一旦发作便会打少爷,少爷背上的伤口老奴以前也看过,自然认得是少夫人所为。”
双至听得心头冒火,声音也有些愠怒,“既然你知道少夫人患有失心疯,为何不告诉胡副将,竟然让威儿被她虐待了这么多年,你们究竟是怎么护主的?”
“老奴不是没有跟爷说过,可……可少夫人的失心疯时好时坏,爷一回来,她就好了,就算老奴说了,爷也不会相信。”
“那威儿背后的伤口呢?胡副将不曾见过吗?”双至压抑着怒火,她现在不去细想胡夫人的失心疯究竟是真是假,她只想知道为什么早年前就发现胡夫人虐待威儿的陈婆没有将这事告诉别人,以致让威儿自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爷每次出征都要很长时间,回来之后,少爷背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疤痕也看不出来了。”陈婆也不明白少夫人怎么能这样骗过了爷,让他们这些当奴才想告诉爷实情也找不到证据。
双至深吸一口气,这样有心机的女能和失心疯扯得上吗?
她快速将陈婆的话在脑海里总结一下,这个陈婆认得威儿背后的伤口是胡夫人所为,因为以前胡夫人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虐待威儿,以前胡夫人为了不让胡副将发现,每次虐待威儿之后,都会给威儿上药,直到威儿的伤势完好了,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她并不知道胡夫人以前是怎么虐待威儿的。
但很明显的是,胡副将死了之后的这两年,胡夫人就没有必要为了再隐瞒谁而在虐待威儿之后还要给他上药,所以威儿的背部才有那那么多细碎的疤痕和伤口。
再假设胡夫人有了失心疯,那她又如何控制自己在胡副将没有在家的时候才发作,这种病怎么是自己说停就停的,她甚至还打理了将军府两年,在将军府收买了不少人心,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真的有失心疯?
对于陈婆的这个说法,她有所保留,她觉得胡夫人更有可能是想念胡副将而感到孤独寂寞,以至于养成了偏激狂躁的性格,所以才找威儿泄气。
否则又怎么解释胡副将一回家,她就完成了一个温婉柔美的少夫人?
不过,不管胡夫人究竟因为什么而虐待威儿,威儿都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胡家的老夫人亲自来带走威儿,虽然她很想把威儿留在身边,但她立场不足。
“陈婆,如果你想要威儿不再被少夫人虐待,你只有一个办法。”双至看向陈婆,低声道。
“什么办法?就是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绝对要保护少爷。”陈婆坚定道。
“胡家还有什么人?”双至问。
“胡副将过世之后,大姑娘便招了一名夫婿入赘,老爷病重卧床,老夫人身还算硬朗。”陈婆仔细回答。
双至点了点头,“你去一趟锡城,把威儿和少夫人的下落与你们老夫人说了,暂时不要把威儿受到虐待的事说出去,免得刺激了老夫人和老爷,反而不好。”
陈婆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下来,“老奴会亲自去一趟东临城。”
双至微微一笑,目光冷冷透出几分凌厉,待陈婆离开之后,她才对香芹道,“胡夫人院里都有什么丫环,找个机会让她们想清楚,在将军府究竟要听谁的话,好好认清谁才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