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马里奥一把拉住相处多年,也是他唯一不讨厌的教派指挥官。
“虽然从没有人亲眼目睹过生命之流,但古书上记载,在太古纪为数不多的几次降临,范围所及的所有生命体都被融合了。你要拿这么多人的命去验证传说吗?”贝尔纳多策马向后跑,不停呼喝停下脚步观望的人群。
“他是公正之神的骑士,不会说谎的。”科尔克大公给身旁护卫的近侍使了个眼神,会意的他们立刻朝贝尔纳多追去,协助他驱赶停下的撤退大军。
驾驭着最后一只狮鹫朝要塞狂奔,尤里安内心陷入无解的混乱。
满脑子想的都是自然之子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降下柱的神临。既然是必输,为什么不保留实力,留给后面更为惨烈残酷的战斗?为什么要浪费在这里?他不是这样劝其他人离开的吗?
靠着飞行坐骑的极速,没用太久,尤里安就返回了要塞,生命之流已经散去,残垣断壁里站着不少存活下来的士兵,他们都围拢在一起,在那当中,尤里安看到了他的目标,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神力,和以往的若有若无不同,这一次,是真的一丁点都没有了。
也难怪,施展了堪称奇迹的最强具象之术,将被法则规避在世界外侧的力量呼唤到物质界,怎么可能还保有神力,没有被融入到生命之流都算他运气了……
尤里安拨开人群,守着自然之子的矮人回头,藏不住泪光的眼进一步确认了他的猜测,贝法斯特失去神力变为凡人了。
看着那个总是一副超脱的家伙变成凡人,尤里安心里五味杂陈。
他应该额手称庆的,为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戚。
他应该嘲笑那家伙的,为何一个字也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身怀神眷,不是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重要吗?为什么要为了这些碌碌无为的凡人滥用奇迹?
“为什么?你这混蛋起来回答我!”一把推开矮人,尤里安揪着自然之子的衣襟,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你不是说必输吗?为什么要把神力浪费在必输的战斗上?明知召唤生命之流的结果,为什么?”
“你这混账给我放开他!”猝不及防被推到的丹特赶忙爬起来,与尤里安扭做一团,自然之子刚失神力,脆弱无比,可不能让这鲁莽的家伙伤了,不想尤里安力道之大,连天生神力的矮人都掰不动他的手指,只能向四周的围观者求助。
“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你们的救命恩人就快被这小子折腾死了。”
幸存下来的士兵这才回过神来,靠着人多势众,总算是将自然之子从有些癫狂的黎明骑士手里抢出来,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尤里安推开围住他的人,再度朝自然之子走去,就在场面逐渐失控之际,一直出于昏迷状态的林克睁开眼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我自愿。而你想要的答案,在未来,不是现在。”
尤里安从未有一刻愤恨,猛地卡住林克的脖子,想要逼迫他说出预言:“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说!我要你现在就说!”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命运的道路从来都不止一条,我们每个人的选择都会决定不同的未来,你要我如何告诉你?用还未发生的事来决定过去?这也是我虽讨厌你,却从不肯下杀手的原因。我不能用现在还未发生的未来否定现在的你。”林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被扼住脖颈的不是自己。
尤里安一怔,丹特急忙将林克一把拽走。
“你不是说这是必输的战争吗?可你不是已经驱逐亡灵了!这里一个亡灵都没有,这叫输?!”尤里安指着空荡荡的原野,片刻之前,那里还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亡灵。
“那联军赢了吗?只要死神不陨落的一天,他就可以制造更多的军队,所谓的领主,不过是他的提线傀儡。而联军呢,从亡灵登陆起,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又多少被死神制成爪牙,彻底湮灭无法回归生命之流?看着那些空空的坟茔,你告诉我,真的赢了?”极少大声说话的林克指着因生命之流而再度生机盎然的山谷,那里埋葬着自要塞建成就战死的将士,一座座空有墓碑的衣冠冢。
面对那绵延成片的墓碑,尤里安失语了,垂下脑袋,不负之前的癫狂。
“走吧,不死帝国的败退只是暂时的,他们迟早还会南下的。”林克在矮人的搀扶下朝南方迈开脚步,他在这里的任务还没结束,等帝国的招安下来,等龙岩堡建起来,他才能返回正确的时空。
“你不回奥拉西奥山吗?”丹特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
“我已经不是自然之子了。”林克淡然一笑,其实一开始,他也没什么好对策来应对亡灵的围攻。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死亡大军,他虽不畏惧,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若不是忽然灵光一动,想到该和地之柱沟通,也不会想到用生命之流。
当年亡灵大军挥师南下,带头的并不是霜寒,而是叛变的前大主祭。而在更早的北方战役,三位领主皆在,是什么导致了正直鼎盛时期的不死帝国失了指挥?联军虽惨败,但不死帝国却也好多年没有再有进一步动作,史书没有确切的记载,甚至连自己所扮演的‘贝法斯特’都没有提及,是不是说明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能记录的,那会是什么呢?能击退不死帝国的大军,却又不能写进史书的也只有那个了……足以扭转局势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