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走到院外,迎面却遇上了前来传信的管家。
“三爷,不好了,工部侍郎代传吏部告示,要每家每户出一位壮汉去城外防疫!”
裴澜之闻之一顿,接着蹙眉道:“大惊小怪,府里那么多护院,随便派一个出去不就行了?”
管家连连摇头,“不行啊,吏部告示上说,庶民受灾,当朝勋贵们不可独善其身,当与天下百姓同在,所以他们要收的,乃是各府的公子哥儿!”
“什么?!”
裴澜之呆住了。
屋内的沈灵毓也不自觉愣住神,一时间想不通谢云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城中瘟疫初发之时,那些勋贵便纷纷设法避灾去了。
现在他却要他们出来共同防疫,这不是要把京中的世家大族得罪光吗?
谢云州真是疯了。
树敌那么多,往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就算再得皇上器重,也不该这般狂妄,毕竟那些名门望族的根基之深,可是连皇上都忌惮的。
管家没瞧见两人瞬息万变的神色,自顾自说道:“三爷,工部侍郎指了名要您去,这会儿就在前厅等着呢,您还是快去吧!”
“谢云州这个混蛋,我看他最后怎么死!”
裴澜之咬着牙骂骂咧咧地走。
沈灵毓敛眸嗤笑。
谢云州最后会怎么死,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谢云州在临死之前,绝对会先玩死裴澜之。
而彼时的前厅内,裴老夫人正思绪不宁地坐在椅子上捻佛珠。
徐嘉清立于堂中,背着手来回踱步。
老太太看他一眼,不安道:“徐侍郎,城外疫灾最严重,吏部还点了名要我儿去,莫不是我儿先前曾哪里得罪了谢尚书?”
徐嘉清摇头笑道:“老夫人多虑了,各府勋贵所出的壮汉,皆是府中贵子,谢尚书此举,也是为了朝廷的名声着想。”
毕竟连日来的瘟疫已经惹得民间怨声载道了。
天灾人祸无可避免,有时候也不难解决。
然一旦百姓对朝廷失去民心,就要生出更大的乱子来,到时候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虽如此解释,裴老夫人却仍是觉得不安。
正想跟他说几句好话,让他在城外多照应裴澜之一些,然嘴还未张,裴澜之便来了。
徐嘉清扬眉道:“裴三爷,好久不见了。”
裴澜之哼一声,在他面前摆出气势来。
“徐侍郎,我先前已被皇上封为了忠勇爵,如今承袭爵位,这城外防疫一事,就不该由我出力!”
徐嘉清见他搬出这套歪理,敛眸笑笑,语中透出几分讥讽来。
“裴三爷此言差矣,忠勇爵虽无实权,但仍食君之禄,既拿了朝廷的俸禄,就应当为君分忧。”
“再者,朝廷俸禄皆来自民间征收的赋税,百姓供养了我们,而今百姓受难,我们岂能将他们抛之不管?”
他说得有理有据,裴澜之根本无法反驳。
但一想到要深入疫民之中,生死难料,他还是怕。
“徐侍郎,我……”
徐嘉清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沉声打断。
“若裴三爷实在不愿意去,倒也无妨,我待会儿自会派人进宫向皇上言明此事,裴三爷有军功在身,想来皇上定会体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