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夜里要去见谢云州,沈灵毓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临近傍晚时分,赶在铺子关门前,她让泽兰先回府,自己则乘着马车独自去了侍郎府,随行还带着一碗药。
叩响院门后,门房领着她直接去了阁楼。
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出一记暴怒声。
“滚,谁让你进来的!”
沈灵毓一听这火气,扭头就想走了。
不走干嘛,也留在这儿挨骂吗?
可她能走吗,今晚又不是她自愿想来的。
沈灵毓撇撇嘴,心里酝酿了半天,随即推门而入。
穿过屏风,就见谢云州沉着一张脸靠在床上,那参军夫人严湘湘穿着一袭薄衫赤脚立于一旁,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瓷片,褐色汁水将绒毯都弄脏了。
沈灵毓眉一挑,忍不住开口。
“谢侍郎,讳疾忌医就算了,连药也不肯喝,你这是闹哪出?”
她边说边将自己带来的药递过去。
严湘湘性子上头,下意识伸手接,却被谢云州拒绝了。
“让她喂我,你出去。”
“大人……”
“出去!”
严湘湘被他吼得浑身一震,泪光盈盈望着他,却见他视线始终停留在沈灵毓脸上。
怨怼地瞪了沈灵毓一眼后,她捂住脸羞愤欲绝地跑了出去。
沈灵毓见之叹气,“你这是何必,既不喜欢人家,就莫要对人家留情。”
“我没对她留情,是她偏要喜欢上我的,难道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谢云州招手示意她上前,眸中带着一抹坏笑。
“沈灵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沈灵毓皱着眉将他的手打开。
“谢侍郎,请你自重。”
请你自重……
这四个字听得谢云州一下子心头火起。
“先前求我帮忙时,怎么不告诉自己自重些,如今你丈夫回来了,自认为有依靠了,就想着摆脱我了是吧?沈灵毓,你还有没有良心!”
沈灵毓听见这话,嘴角笑容更甚。
“不可一世的侍郎大人居然也会提良心二字,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交易。”
谢云州哼笑,“你以为的从来都是你以为的,想跟我算清楚,可你能算得清吗,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我儿子!”
“很快就不是了。”沈灵毓轻飘飘道。
谢云州闻之愣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吗?那我就讲得再明白一些好了。”
沈灵毓耸耸肩,手搭在腹部,如保护的姿态。
“我夫君回来了,这孩子以后会姓裴。”
谢云州瞳眸骤然一缩,眼见着又要发火,转瞬却又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勾起薄唇冷冷笑出声来。
“所以,你闹出那么大动静,目的就是为了给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沈灵毓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谢云州气极磨牙,“沈灵毓,老子的种,你敢擅作主张让他跟别人的姓,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那你会娶我吗?”沈灵毓直截了当地问了。
谢云州张口就道:“凭你也配?”
这回答不算在沈灵毓的意料之外。
只是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的时候,心还是如被针扎般狠狠刺了一下,嘴上却仍旧挂着浅浅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