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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田已经不记得大雨中麦子长什么样了,不过他看到了大雨中那一片片驼背的腰。
他们像不知疲倦的工蚁一样,拿着一把把破旧的镰刀,钻进了浩瀚无垠的麦田地里。
“庄稼,是农村人的命啊!”
李保田叹了口气,坐在墙角捂着脸哭了。
老天爷给了他一双为老百姓续命的手,而他这双手,却把老百姓的车开翻了。
…
浪浪村,李婉儿就这样站在滂沱大雨中望着一个个佝偻腰的老农民在风雨中抢收麦子。
她的信仰开始在这风雨中崩塌。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证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李婉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不通。
孙爱国拿了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上:“小丫头,别想了,你今天做的对。”
“领导对你很认可。”
“等下年村长走了,你至少能提个副村长,你有学历,以后前途无量!”
孙爱国说完,李婉儿笑了,麦子没了,我要这认可有什么用?
“你家的麦子割了吗?”
“割了呀,昨天晚上就割了呀!”
“呵呵…”
李婉儿一声冷笑,大踏步的走进了风雨里。
见李婉儿哼自己,孙爱国不高兴了:“你啥意思嘛?”
“我跟你说站队很重要的!”
“站不好队,你的前途就没了!”
孙爱国朝着风雨中的李婉儿喊完,李婉儿已经拿起了一把镰刀弯下了腰。
这磅礴大雨中,她任由风雨打湿自己的衣服,也任由着眼泪哗哗的流在心田。
站队,站队,站队!
难道不站队就没有前途吗?
如果非得要站在老百姓对面才是对,她宁愿像村子一样,一错再错!!
雨,从早下到晚,一直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第二天,雨依旧哗哗的下着,没有人来提审江辰,也没有百姓再去田里。
一片片金黄的麦子渐渐变了颜色,它们开始发黑,发霉。
高速上的收割机依旧没有下来,李保田的收割机依旧躺在沟里。
望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小石头的奶奶病了。
小石头拉着平板车带她去看病,他在雨中疯奔。
风吹掉了平板车上破了洞的雨伞,那个80多岁已经缩成了小老人的老太太,满脸皱纹的望向了远处的麦田。
她想起了当年刚嫁进浪浪村的场景。
那时候浪浪村一片麦子金黄金黄的,在太阳下都晃眼。
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收割着满满一年的收获。
可是现在,麦子霉了,等雨停就要发芽了。
“石头,石头……”
板车压过一块石头,颠簸起了老高,老奶奶望见了雨中两个收拾干净的土包。
那是他早已死去的老伴和刚去没几年的儿子。
“石头,石头……”
老奶奶瘦的只剩下皮的手,指尖了那两个坟包。
大雨滂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手一沉,这世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村医院。
因为下雨,医院没开门。
小石头停下板车,刚想去喊奶奶,他的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
“奶奶,奶奶!”
“奶奶,奶奶,你醒醒!你醒醒!”
“等天晴了就割麦子了,卖了麦子,就能带你去镇上看嘞!”
“奶奶,你别死啊,你死了,这世界就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