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才刚见面他就让她回去,言下是拒绝之意,可那开门的动作却已经是道出了无尽的诚意。
顾清照没有走下那方很窄的台阶,而是就站在台阶上,用眼睛注视着她,言语微凉道“安姑娘,今日下了雪,坐不了那边的石墩。”
安宁点点头,她知道。
他又接着道“所以,如果安姑娘不介意的话,到屋里来稍作歇息吧。”
安宁唇角勾的越发明显,眼睛里也尽是笑意,“多谢顾先生。”
顾清照在门口扣住门,显然是在等她先进去。
安宁提起裙摆,踏上台阶,进屋后,一眼就可以收纳到所有东西。在窄小的茅草房里,墙壁一侧挨着仅够一人身躯的床,被褥洗的发白,却很干净,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另一侧是锅碗瓢盆全部挂在墙上,一丝不苟,下面是一个灶台,一旁放着些许的干木。所有的东西都很陈旧,但是一丝不染。
在床对面的另一侧,放着两个小小的木凳,木凳旁边燃着些许零碎的炭火,看着像是新燃不久的。
安宁看着那堆炭火,对顾清照道“顾先生,又猜到我要来了?”因为她看着那炭盆也是新的,想来他平时并没有烧炭盆的习惯,新的碳和新的炭盆,安宁心里多了几分暖意,“多谢顾先生。”
顾清照神色如常,仿佛为她准备炭盆只是一件寻常之事,他声音温润道“有没有感染风寒?”
安宁顿了顿,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也算不得什么风寒,顾先生呢?”那日他也落了水。
顾清照道“没有。安姑娘坐吧。”
安宁点点头,朝那两个小木凳走过去,嗯?安宁蹲下身摸了摸那木凳,这也是新的?
“咳。”顾清照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知道安姑娘你会来,天色愈发冷了,在外面不宜说话。”
顾清照这副关心人的模样,若是让他的学生瞧见了必然瞪大双眸,毕竟在冬日里,他的学生来拜访他都是站在屋外说话,哪有这种请人进屋的待遇。至今为止进过顾清照那间小木屋的,怕安宁是这第一人。
不过安宁倒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顾先生是个暖心之人。
待两人坐下后,安宁看着对面的人沉思道“顾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将来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清照起身,“未想清楚。”他往炉灶那边走去,在炉灶上面烧了一壶不知是茶还是水的东西,他将那茶壶拿在手上,往旁边的茶杯里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然后在安宁的目光下他伸手将热水放在安宁面前。
安宁用手接过,是水,而且茶杯不烫,烧的刚刚好。
“这水是烧开过的,可以喝,也可以暖手。”顾清照又坐下了。
安宁再一次道谢,刚刚那个话题还没说完。
“顾先生,是在考虑什么?要不要再入朝为官吗?”
顾清照的视线移向安宁的那杯水,他轻叹一声轻声开口道“是,我在考虑要不要再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