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望着空荡荡的门边,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了拓跋俊的面容。
“拓跋俊,你离开得太早了,你看我们现在多挺轻松啊。”
“要是你还在,说不定就能看见现在的场景了。”
白泽听得心尖一颤。
但还是拼命压下了那股想将一切真相都告知阿茶的冲动。
思念完拓跋俊,阿茶起身理了理衣襟,心情甚好地走出了房间。
“神女大人,我们的人手已经集结完毕,共计二百人。”
“右相军中有多少将士?”
“至少十万大军。”
二百人奇袭十万人,还要精准地烧掉一半的粮草,扰乱他们的军心,阿茶其实心里也很没底。
“我们的人手可有信心?”
谁知这下左丘格闭口不答了。
“神女还是亲自去问问大家比较好。”
问问大家?
阿茶的视线从面前这一队人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强烈的不确定感,但她还是将话给问了出来。
“诸位可有信心?”
“神女大人放心,属下必冒死完成任务!”
左丘格对他们的回答并不满意,扯着嗓子吼道。
“神女大人问你们是否有信心,就你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们这是有信心吗?”
“再说一次,你们有没有信心?”
“属下有信心——”
这一次,他们的喊声响彻云霄,连阿茶都被惊住了。
这些人手的行事风格太像现代军队了,可他们明明只是一支被拓跋俊培养出来的人手啊。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左丘格。
“他们这是……”
“神女放心就是,这不过是鼓舞他们士气的一种方式。”
“虽然我们就只有两百人,但是我们会保证一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完满完成任务,得胜归来。”
“所以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阿茶微微一愣,还是道:“你说。”
“属下请求亲自带着大家夜袭右相大军。”
什么?!
左丘格亲自带着这些人手去夜袭?!
“你们此去危险还是太大了,极有可能会发生意外,这种意外不在我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阿茶说的是实情。
派出的这些人本就是拓跋俊从前专门培养的武功高强之人,每个人的存在都极为重要和有意义。
她还是很担心他们此去牺牲太多。
更不要说左丘格向来是拓跋俊一脉的中心,要是他出了任何意外,那于他们而言更是莫大的损失。
可左丘格显然不认同她的想法,辩驳道:
“神女,属下能跟你保证,会将这些兄弟们全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他都已经这般说了,阿茶深深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还是道。
“你说的可当真?”
“绝对当真,属下愿意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还是太严重了。
不过他能将大家都完好带回来,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好,那我就答应你!”
“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你务必平安归来,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派他们前去本来也只是为了震慑右相,扰乱右相军中的人心,要是实在不能,她也不会过多勉强。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见到左丘格如此有信心,阿茶的眸子上不由得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只待夜深人静就即刻出发。”
“我会在城中等你们平安归来。”
这话平安归来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让听见这话的左丘格眼眶猛地湿润了。
能得神女大人这样的主子,是他的幸事。
这样想着,他就哽咽了起来,“神女大人放心,属下必不负重托。”
夕阳下山之后,天色很快就变得一片漆黑。
今夜的月亮还偏巧被乌云挡住了,落得个大地一片黑乌乌。
右相的军中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除了少数几个昏昏欲睡的将士在轮值守夜以外,其余的将士尽数都在睡梦中。
左丘格事先已经打探好了粮草存放在大军的中部,便领着人手抄近道前去。
“五十人随我去火烧粮草,剩余一百五十人都去大军之中乱窜,不必对他们动手,只需要敲打着铜锣让这些将士彻底清醒过来。”
是的没错,左丘格带着的这些人手都拿着一个铜锣。
不过说来也很好笑,就他们这幅打扮,知道的当他们是来大军之中扰乱军心,只怕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是来慰问大军的乐队。
当然了,这全都是阿茶的主意。
其实左丘格在听见这个主意的时候也尝试过反对,奈何被阿茶给拒绝了。
虽说他们现在的造型有一点点搞笑,但是这绝对不影响他们成为一队胜利之师。
“大人,存放粮草的地方到了。”
左丘格将这个地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环顾了四周的环境,见到是极为平坦开阔的场地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们去将这堆粮草平均的分为两部分。”
“然后将你们随身携带的油火都倒进粮草之中。”
虽然他也很心疼这些粮草,想尽可能多的将这些粮草带回去,但他们的人手实在不够,确实无法操作。
罢了,粮草这些东西他们不能勉强,现在的重点还是将搅乱大军的军心才是。
他带来的人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没多久就依着要求点燃了粮草。
值守的人在昏睡之中被面前突然冒出的滚滚浓烟给呛醒了,等他看清面前的景象,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
“来人啊!来人啊!”
“粮草走水了!”
“粮草走水了啊——”
左丘格满意地观察了面前愈燃愈烈的火势,下了命令。
“全部撤退,去军中走一圈!”
“咚咚锵咚咚——”
“咚咚咚——”
原本粮草走水的救火声还未将大家从睡梦中惊醒,但是响彻云霄的铜锣声是真的让他们忍不了了。
“到底是谁在外面抄?”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啊。”
“对啊,明早就要去攻城呢,哪有大半夜搞这一出的啊。”
将士们的哀怨声此起彼伏,却都不得不摸黑起了身。
而右相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他本才入睡没多久,梦见自己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臣的位置,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想美梦在他协助新皇夺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主子,不好了!存放粮草的地方走水了!”
“主帅,我们军中也冲进来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敲着铜锣吵得将士们不得安宁!”
右相的幕僚和副将几乎是同时冲进主帅帐中来报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一惊,右相也彻底惊醒了。
“你们说什么?!”
“粮草走水了!”
“军中闯入了一群人,肆意敲着铜锣!”
他们不约而同的话让右相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右相也算是听清楚了,更是直接咆哮了起来。
“军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抢救粮草!再去把那群人给本官抓住!”
谁知这两人还一动不动,满脸纠结地站在右相身前。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右相现在是克制不住一点脾气了。
他真的是服了,自己这些手下都是些什么猪队友啊!
见到右相这样,还是幕僚最先站出来,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真实原因。
“主子,其实是粮草燃烧的火势太大,我们的人不敢前去扑灭。”
见幕僚都已经打样了,那个副将也不得不跟着说出了原因。
“主帅,那群人的人数不明且身手敏捷,我们的将士实在抓不住他们……”
“砰——”
“一群蠢货!本官要那么又有何用!”
右相气得硬生生地摔碎了面前的茶盏,气呼呼地披起了衣物,大步往外走去。
等到他刚刚走出主帐营迎面就遇上了左丘格。
两人相遇,双方都微微愣神。
最后还是左丘格最先反应过来,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还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上的铜锣。
“右相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在听见他这挑衅的话之后,右相也总算是回过神来。
左丘格他是认得的,从前就在定安王手底下做事,后来被分给了神女。
眼下看着左丘格单独行动,想必也是背叛了神女,重新回到了定安王的怀抱。
“来人啊,将这个逆贼给本官抓住!”
但左丘格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右相大人,再见咯。”
话毕,他就吹了一声口哨,大喊了起来。
“全部撤退!回城——”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这样挑衅,他要是不发怒还真当自己是个病猫吗?
“抓住他们的人本官重重有赏!”
想要抓住他们?
做梦去吧!
左丘格带着这样的想法,随手就将自己身上携带的油火连带着刚刚抢来的火把,一并扔在了大军之中。
右相面色铁青,愤愤地看着他们这些人离去的身影。
“主帅,我们的人……没能将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