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叔也是有条件。”拓跋俊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她的这些小表情之后才缓缓道:“他需要我们帮忙除去太子的另外一个名叫章明的幕僚。”
章明?
原谅阿茶在脑海里面搜寻了半天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但还是一无所获。
拓跋俊看出了她的疑惑,“章明是太子近来宠信的一个幕僚,也是因为他,太子才对江叔失去了信任。”
哦,阿茶这才算是搞明白了。
合着这是太子党内斗,江叔没有能力铲除对手才找上门啊。
不对这样也挺好,至少对他们是有利的。
“所以太子党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啊?”
这才是阿茶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但一提起这个拓跋俊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
“太子已经在巡查堤坝的人手里安插了探子,让他们在每次巡查的时候把上游洪坝稍微敲碎一些。”
“等到堤坝骤然坍塌的时候显出你是灾星的预言。”
“再配合着接下来的洪水、鼠疫,更是要将灾星的头衔安在你的头上,让父皇将你除去。”
纵使已经过了一夜,但在复述的时候,拓跋俊还是被气得语气有些颤抖。
太子一党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阿茶就算身为神女,但一旦天降的那些灾星之名和她先前预言的洪水相对上,那就会成为天下百姓人人唾弃的对象。
巨大的灾祸会让百姓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
更会让百姓将希望寄托在一些预言上。
在这之前天降神女就是灾星的预言,那百姓更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真相。
百姓不知道实情,就只会人云亦云,那更会将阿茶推入深渊。
那是的阿茶就会是天下唾弃的对象。
哪怕是皇帝为了长生不死有心保她,但民意难违,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跟天下万民对抗。
所以,到那个时候,阿茶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阿茶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看见他一直保持沉默的时候问出了声。
“拓跋俊,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
担心?
这是必然的。
但拓跋俊不知如何说出口。
有些情谊深埋在心中就好,这样那层窗户纸可以不被捅破。
他们就至少还是朋友。
“好了,我那是逗你的。”阿茶一秒恢复了正经,“那江叔告诉你这些之后,没答应为他除去章明吧?”
拓跋俊摇摇头,“我只说我做不了主,需要等你回来商量,让他静候消息。”
阿茶拍了拍胸脯,这才算松了口气。
“没直接答应他就好。”
江叔这种人就像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要是他们真的答应了江叔的话就惨了。
那就像是养了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你一口。
简直可以说那是古代版的农夫与蛇。
不过幸好拓跋俊还算理智,没有答应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江叔是太子党的头目,他对太子不满就不满。
左右那不过是太子党内部斗争。
斗得再厉害,只要不将战火引得他们和百姓身上就无事。
想到这里,阿茶更是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险啊,差一点点就要跟江叔狼狈为奸了。
难得见她如此紧张一件事,拓跋俊倒是看得有些发笑。
“那江叔要是再找上门了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问题啊。
阿茶沉默了一会,直接就脱口而出。
“那就实话实说我不同意呗。”
反正他们跟太子党一向不对付,多得罪一个少得罪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拓跋俊被她这个回答语塞到了。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
阿茶反反复复地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肯定地点点头。
“这样当然可以啊,就是多得罪一个太子党的人而已。”
“可这江叔不是一般人啊。”
“你是说到点子上了。”
阿茶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朝他投去赞赏的眼神。
“就是因为这个江叔是太子党的头目,很在乎太子的宠信,我们才要这样做啊。”
拓跋俊被她说得怔住了。
“你想想看,一个为了能除去太子其他宠信的幕僚竟不惜与对手合作的人,要是我们真的将他背叛太子透露消息这件事放出去,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很显然,太子只是蠢笨,但一个废物储君应该具有的多疑和自大都不曾缺少过。
他们甚至都只要将江叔独自来听雨苑的消息放出去,都不用说些什么具体的内幕,太子就会猜疑江叔。
到那个时候江叔就会彻底被太子厌弃。
更不要说他们要是再将消息放得面一点,那太子估计都能直接杀了江叔。
当然了,江叔现在还有很怕的对家——章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江叔最不想看见的应该就是他们要拉拢章明。
江叔又不是傻子,她阿茶能想出来的道理江叔也能想明白。
所以说到底,江叔这口气只能打碎了牙往下咽。
这是他一开始就因为做好的心理准备,只不过他们让他的准备成真了而已。
“阿茶,你还真是奸诈……”
“我这怎么能算是奸诈呢。”阿茶俏皮地眨了眨眼,为自己辩解道:“我这明明是三十六计的兵不厌诈学得好。”
拓跋俊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嗯,学得的确很好。”
阿茶被他看得尴尬,就想着转移话题。
“好了,我安排人去……”
“我已经将人手安排了下去,让花落楼的人逐一去排除堤坝的隐患了。”
“哦,那多谢你了。”
阿茶这不是跟他的客套话。
实在是因为现在各处都需要人,她自己手上可用的人手实在不多了。
“你……”
可拓跋俊的话刚刚说出来一个字,他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太严重了,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血腥味已经涌上了他的舌尖,但因为他不想让阿茶担心,拼了命才压制了下去。
可丝毫没有血色的面颊和腿脚瘫软的他还是让阿茶看出了端倪。
好在阿茶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马上就要栽倒在地的他。
“拓跋俊,你的身子——”
拓跋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我没事……”
可阿茶不容他分说,就摸着他的脉象查看情况。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面上还虚弱得不行的拓跋俊,脉象却一切平稳,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而他的毒性也被极大的压制。
看见阿茶的面色变了又变,拓跋俊才带着笑意深深地看向她,“我就说我没事吧。”
不过阿茶还是不愿相信。
拓跋俊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没事啊。
对此,拓跋俊倒是早就想好了解释的说辞。
“我这不过是毒性才被压制不久,余毒未清,我早起又未吃饭所致,你就不必担心了。”
阿茶还是对他的话带着几分怀疑,“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有了他这句像是承诺一般的话,阿茶才勉强信了他。
“往后你就算再有事情要处理,早饭也一定要记得吃啊。”
她这宛如老妈子一样的念叨,让拓跋俊的心里都甜滋滋的。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会记得按时吃饭,你就莫要操心了。”
“倒是你,洪水就要来了,各项准备做得如何了?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阿茶被他一连几个问题问住了。
要是问起准备工作如何,她只能回以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次洪水会波及的范围太广了,需要准备的太多了。
真的准备不了一点。
不过至少昨夜他们还是很有成效的。
“昨夜我与冯老研究了一夜,做出了在洪水时可以大范围投入使用的救生艇。”
“不过那个还处在试验阶段,暂时无法量产。”
拓跋俊喃喃自语地感叹着,“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他不知道救生艇具体是个什么,但既然是阿茶研究出来的,又能取这样的名字,他相信定能救不少百姓的性命。
拓跋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她。
“阿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这场洪水会太过严重,我想请你务必要尽最大的努力抢救百姓。”
阿茶摆摆手,“这本就是我要做之事,你又何必……”
“不!”拓跋俊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我要你答应的是,不管何时何地因为什么,你都一定要以百姓为先,以百姓为重。”
哪怕是他的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为了他放弃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