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人瑞张三丰(1 / 1)

大明国士 子率以正 2047 字 11个月前

陈堪与黄端一行人至白云楼下驻足,迎面走来一位白眉白发白须的邋遢老道。老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就是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的,让人瞧着不太爽利。看清来人的长相那一刹那,陈堪竟不好界定他的年纪。说他只有三四十岁也有人信,但说他一百多岁,似乎也说得过去。“诸位善信,贫道张三丰,有礼了。”老道上前,朝着一群人行了一个道家的拱手礼。尽管陈堪早有猜测,但此时真正看见真人,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张三丰啊,传说中活了两百多岁隐仙。武当派,太极拳,武林神话,东方不败,张无忌他师公张三丰的诸多头衔自陈堪脑海之中浮现,陈堪一个激灵,急忙拱手回礼:“小子陈堪,见过张真人。”陈堪对于张三丰的了解,仅限于后世诸多武侠之中的武力天花板,至于朝廷给他的封诰,头衔太长了,陈堪记不住,干脆便直接以真人相称。一群人相互见过礼之后,陈堪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张三丰身上移开。他也知道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实在忍不住啊。这可是活着的传奇,不是后世那些能比的。诸多资料记载,张三丰生于宋理宗淳佑七年,(也有资料张三丰于元世祖中统元年,本书取前者),卒于明英宗天顺二年。如果记载没有出错的话,那现在是永乐六年年终,也就是说张三丰现在已经快到一百七十岁了。这可是活了一百七十岁的老人啊。前世今生两世为人陈堪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不得多看几眼,好沾沾喜气啊。关键时候,还是黄端扯了扯陈堪的袖子,小声提醒道:“侯爷,请先进门再谈吧。”陈堪回过神来,不由得赧颜一笑,急忙告罪道:“真人见谅,小子失礼,失礼了。”整个过程,张三丰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见陈堪告罪,微微颔首道:“无妨,老道长着一张脸,正是用来给人看的。”此言一出,陈堪顿时惊为天人,听听,什么叫做高人,这就是了。人长一张脸,就是给人看的。多么朴素而又真挚的道理啊。陈堪的表情严肃起来,急忙伸出手邀请道:“真人,快请进门。”张三丰也不跟他客气,大步踏进了白云楼。陈堪和黄端快步跟上,黄端更是小跑上前替众人领路。上了白云楼二楼,一行人进了一个硕大的雅间。张三丰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陈堪和黄端谦让了一下次席,最终由陈堪坐在张三丰左手边,黄端坐在右手边。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坐另外一张桌子。陈堪和黄端相视一眼,正准备先表演一下官场的礼节,张三丰却是忽然开口了。“黄善信,你说要请贫道吃饭,还请快些,老道一会儿还要回去开凿洞窟。”陈堪一愣,黄端也是一愣。张三丰发话了,二人也不好再继续客套,黄端朝着门外招了招手,白云楼的跑堂便将一份份精美的菜式端进了雅间之中。张三丰提着筷子,完全忽略了两人,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各式精美的蔬菜。至于肉,则是一筷子没动。不多时,菜式上完,而张三丰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盘子。陈堪和黄端面面相觑,但也不太好说什么。毕竟大明以孝治国,人家一百七十多岁,完全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不逾矩。陈堪甚至还将自己面前的蔬菜往张三丰面前推了一点。吃完几盘子蔬菜,张三丰抬起破旧的道袍擦了擦嘴,忽然朝上菜的跑堂问道:“有米饭吗,还请给贫道上一碗米饭,分量多些,不然贫道吃不饱。”跑堂估计也是没见过这样吃饭的人,忍不住有些愣神。毕竟白云楼往日里接待的客人都非富即贵,虽说是宴席宴请,但很少有客人会真的来吃菜吃饭。宴席上的菜,大多数时候就是用来看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基本上接待过达官贵人的酒楼都知道。今日,一位邋遢的老道竟然打破了这个规矩。跑堂不由得有些迟疑的看向黄端。黄端微微皱眉,呵斥道:“还愣着干嘛,给道长上米饭啊。”得到黄端的应允之后,跑堂这才一溜烟的跑出房门。很快,跑堂端着一个足有人头大的大碗进了房门,老道看着碗里的米饭皱了皱眉。黄端立即呵斥道:“这么点够谁吃的,多上几份。”闻言,张三丰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接过大海碗盛的米饭,将几盘子蔬倒上去就往嘴里扒米饭。这一扒,就是连续是八大碗米饭下肚。陈堪人都看傻了,传说中的武侠战力天花板是个饭桶?毫不夸张的说,张三丰一个人的饭量,抵得上陈堪麾下十个壮汉的饭量。碟子与碗摞得老高,陈堪的表情也变得高山仰止。怎么说呢,看见张三丰一百七十岁还有这样的饭量,陈堪觉得,他不活两百多岁都对不起这些粮食。吃完收工,张三丰打了个饱嗝,擦擦嘴之后看着黄端拱手道:“多谢黄善信的款待,贫道已经许久未曾吃过饱饭了。”“无无妨”黄端也是有些惊奇,张三丰大名在外,但鲜少有人知晓他的踪迹。毕竟这位可是连拒太祖爷六道诏书而不奉的狠人,他也是无意间才知道张三丰竟然在他治下白云山开凿洞窟。请他吃饭更是第一次。但就是这第一次,就惊掉了他的下巴。客套了一句之后,张三丰便站起身来,朝黄端和陈堪拱拱手道:“贫道出门前曾以凉水浇灌过石窟,现在正好到了可堪开凿之时,便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管两人同不同意,起身便要出门。陈堪急忙出声阻止:“真人且慢。”张三丰回过头,问道:“善信还有何事?”陈堪迟疑了一下,问道:“真人开凿白云山洞窟,不知小子可否前去一观?”张三丰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道门大开山门,自然广迎八方香客,善信有心,自无不可。”陈堪点点头,转头看着黄端问道:“黄大人,可要一同去看看?”黄端毫不犹豫的点头,今日他邀宴请的两个主角都走了,他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陈堪起身,安抚好带来的一众将领,让他们就在白云楼等待之后,便与黄端一左一右跟在张三丰身后。“还请真人带路。”张三丰袖袍一挥,带着二人出了白云楼,三人穿过细密的林丛,朝着白云山深处走去。大明时期的白云山其实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山上寺庙与道观众多,当地百姓在山上修建的各类商铺也有不少。但张三丰带着两人走着走着,周边的环境竟然逐渐变得偏僻起来。七绕八绕之后,更是绕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断崖之下。看着环境越发偏僻,黄端的脸色不由得迟疑起来。荒郊野外的,他一个文人很难保证陈堪的人身安全,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陛下岂能饶得了他?陈堪倒是很淡定,白云洞他在前世的时候不知道去逛了多少次,故地重游,他压根不担心安全问题。开什么玩笑,有张三丰这么个陆地神仙在,什么妖魔鬼怪能近他们的身?至于不怀好意的人,他可不认为在广州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人会针对他,更何况他还有枪,不慌,压根慌不了一点。张三丰的脚程很快,陈堪是武将,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还能勉强跟上,但黄端一个养尊处优的文官老爷可就有点吃力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是气喘如牛。“侯爷,要不然您和张真人去算了,本官这身体,真是有点吃不消。”陈堪摇摇头,一把搀住黄端,淡淡的说道:“来都来了,况且,这都快要到地方了。”黄端喘了几口大气,见张三丰脚步依旧稳稳当当,咬咬牙,又继续跟上。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小伙子,还能让一个一百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比下去不成?在陈堪的搀扶下,黄端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然后,一个硕大的洞窟便映入眼帘。是的,目的地到了。整齐的崖壁之上,生生被凿出一个硕大的洞窟。张三丰进到洞窟之中,也不招呼两人,而是拿起工具便开始忙碌。陈堪和黄端也不说话,而是静静的欣赏起来洞窟的造型。整个洞窟之中现在只有张三丰手中的铁锤敲击凿子的声音,陈堪前后看了一下,现在的白云洞,其实已经很接近后世他所见过的样子,只是景区还没有被开发出来。“不就是一个洞吗,也没什么好看的啊。”黄端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正是因为一句吐槽,使得张三丰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陈堪和黄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张三丰的脸色顿时肃穆起来。他迈步走出洞窟,指着山下的珠江神秘一笑。而后淡淡的说道:“白云山乃是广州“玄武”之靠山,山下东江,北江和西江汇流,在大明堂中融合成“朱雀”之水,此为洞天福地,但广州临海,泄气容易聚气难,老道开凿此石窟,本就是为聚气引神之用,而非为景观之用,黄善信一叶障目,枉为这一州父母官啊”黄端:“?”莫名其妙被张三丰喷了一句,黄端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陈堪没理会黄端的表情变化,走上前去,顺着张三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若有所思起来。他虽然不懂风水堪舆之术,但也能看出来,现在的广州百江交汇一泻千里,有着很大的水患风险。据说后世的广州塔便是用以定广州三气的风水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见陈堪陷入沉思,张三丰微微摇头,也不再多说,而是继续开凿洞窟。陈堪收回目光,再回想张三丰所言,颇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前世的时候,陈堪对于这些玄学的东西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但自从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之后,他实在没法开口否定这些东西。所以,陈堪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半晌之后,陈堪摇摇头道:“黄大人,走吧。”黄端皱了皱眉,问道:“侯爷不是要看张真人开凿洞窟?”“已经看过了。”很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便欲离去。洞内的张三丰却是忽然朝陈堪招了招手:“陈善信,贫道有一言。”陈堪想了想,迈步走进石窟,朝着张三丰拱了拱手:“不知真人有何赠言?”张三丰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堪的面部,摇摇头道:“贫道观陈善信天中主贵气,有道是平满者宜官禄也,乃是罕见的王侯之相,但偏偏善信中庭有缺,又带早夭之相,此两种命格融为一身,实属罕见。”此言一出,陈堪顿时脸色一僵,心中更是一下子紧张起来。张三丰竟然是在给他批命,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看穿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陈堪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问道:“张真人此言何意?”张三丰伸出手,在陈堪身上一顿乱摸,随即笑道:“有道是天意不可泄露啊,否则必遭横祸。”陈堪深吸了一口气,强笑着点点头道:“多谢道长提醒。”张三丰嗯了一声,便又转身继续忙碌起来。陈堪急忙拉着黄端逃似的离开了白云洞窟,此时此刻,陈堪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后悔,后悔为何要跟来这白云洞窟。他笃定张三丰一定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当然,跟玄学之事无关,陈堪也不觉得他真能看穿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陈堪怀疑的是,张三丰很可能看穿了陈堪未来几年之内对于大明的谋划。什么叫做天意不可泄露,否则必遭横祸?这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诫陈堪,陈堪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让陈堪守好秘密,千万别泄密,不然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他要真看穿了陈堪穿越者的身份,那就不是天意,而是天机了。可张三丰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说穿,还要和他扯一堆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告诉陈堪他已经看穿了陈堪的谋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