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的马蹄声惊醒了许多人。
但这些人大多只是冷眼看了陈堪一眼,便静静的躺回原位。
如果此刻陈堪是在京兆府大牢,只怕早就有无数的犯人上前来喊冤了。
但这里是锦衣卫诏狱,所以没有人会做这种无用功。
进了这里,他们的下场只会有两个,要么官复原职,要么身死诏狱,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山洞真的很长,长到陈堪骑着马都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来到最深处。
最深处只有一间昏暗的石室,但与其他石室不同的是,这一间是单独开凿而成,不像其他石室是统一开凿出来最后用圆木隔开。
守在这间石室门口的两个锦衣校尉一见陈堪打马而来,眼中便浮现出愕然之色。
再看看远远跟在陈堪身后,却不敢上前的同僚们,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逐渐扭曲起来。
“开门!”
陈堪没有过多的废话,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和对方客气的必要了。
两人看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百户大人,那百户对着两人微微点头,两人这才掏出一把巨大的钥匙插进了石门。
“轰隆隆~”
巨大的石门被推向两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石室的全貌便映入陈堪的眼帘。
空间并不算大,大约十个平方左右,但穹顶之上特意破开了一个空洞用来接引阳光和换气,地上还有排水的沟渠,通入一个小洞之中。
一排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一个恭桶,一张小床,一盏灯。
整体来说还算干净。
陈堪走进石室之中,床上一个披头散发手持书籍的老者瞬间坐起身来。
“老师!”
陈堪轻轻喊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来的第一处诏狱便看见了方孝孺。
床上的老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中有些茫然。
片刻之后,方孝孺终于反应过来,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元生?”
陈堪快步上前“老师,您受苦了。”
方孝孺有些激动的下了床朝陈堪迎了过来“元生,你怎么回来了,为师不是在信中交代过你,不要回来蹚这摊浑水吗?”
陈堪苦笑道“老师说得倒是容易,可学生如今已经回来了,难不成又灰溜溜的离开不成?”
闻言,方孝孺没接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从床底拉出一个小马扎道“坐吧。”
待陈堪坐下,方孝孺将床铺之上的书籍整理好放回书架,这才坐到床上对着陈堪苦笑道“道衍这个老东西,看来老夫交代他的事情算是白交代了。”
陈堪当然知道他说的白交代的事情是什么,不由得摇摇头道“不关道衍大师之事,是学生自作主张回京的。”
方孝孺一愣,随后轻笑道“你倒是有孝心,不过老夫还没惨到要连累学生的地步,你算是白回来了。”
陈堪看了一眼石室之中的装饰笑道“这倒是,老师你在诏狱过得倒是舒服,就是可怜了师母独自一人在家整天长吁短叹。”
听到陈堪提到了郑氏,方孝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可曾去看过你师母了?”
陈堪知晓方孝孺与世隔绝,当下重要的是将京师现在的消息告诉他。
便点点头道“学生昨日刚回来,已经搬回家中居住,师母老得不成样子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在轮流照顾着她老人家。”
方孝孺微微颔首“看过了就行,看过了就行。”
应了一句,方孝孺问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叔远他?”
“陈大人如今在侯府修养身体,不过人学生是救出来了,但想要官复原职几乎是不可能了。”
听完陈堪的回答,方孝孺沉默了一瞬,随后摇摇头道“人活着就行了,至于这官儿,不做也罢。”
陈堪沉吟道“学生本来想着将陈大人送去辽东,不知老师可有其他安排?”
“辽东?”
“辽东的进展很慢吗?”
方孝孺的眉头皱起,陈堪的谋划他当然是知晓的,但出于对自己学生的信任,除了必要的推波助澜,他并未过多的去关注。
陈堪道“倭国插手了,他们派出了一支精锐的倭寇配合朝鲜据城而守,女真人被困在了城池之外,让他们野战他们倒是得力,一遇到山城就抓瞎了,尤其是朝鲜那些筑断式山城,”
“如此,你做主便是,老夫如今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做出什么安排。”
对于陈堪,方孝孺一向是无条件信任。
陈堪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问道“老师,您和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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