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都察院一眼,随后淡淡的问道“诸卿,可还有本奏?”
朱棣的话音刚落,都察院的阵营里便站出一个年轻的御史朝朱棣拱手道“陛下,臣督察员御史杨应,欲弹劾一人。”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震。
没法子,这些人日子被都察院弹劾的官员全都丢了官职,效率高得不要太离谱。
朝臣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实在是怕了啊。
这些都察院的御史比狗都难缠,就连随地吐痰这种事情也要再陛下告个状,谁能不怕?
朱棣也正经了一点,问道“哦,爱卿要弹劾谁?”
杨应在大殿中扫视了一圈,被他目光注视过的朝臣顿时将头压低了一些,生怕自己成为那个即将被弹劾的人。
片刻后,杨应的目光停留在勋贵队列之中,更准确的来说,是停在了靠着柱子呼呼大睡的陈堪身上。
注意到陈堪竟然在睡觉,杨应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忿之色,随后朝朱棣拱手道“陛下,微臣要弹劾的人,便是靖海侯陈堪!”
杨应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哗然,但哗然之后,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朱棣也来了兴趣,问道“杨爱卿,据朕所知,靖海侯今日才回到京师,似乎没有什么过错吧,不知杨爱卿要弹劾他什么呢?”
朱棣和杨应的对话吵醒了大睡中的陈堪,陈堪揉揉惺忪的睡眼,咕哝道“终于开始了吗?”
是的,陈堪之所以来参加朝会,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毫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出人群,笑问道“听说杨御史要弹劾本侯?”
杨应嫌恶的看了陈堪一眼,没有搭理陈堪,转头朝朱棣拱手道“陛下,臣弹劾靖海侯陈堪大罪三宗,小罪十一宗,宗宗皆有真凭实据。”
“哦?”
朱棣惊诧了一下,随后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道“既然都有真凭实据,那便奏来吧。”
得到朱棣的应允之后,杨应拱手道“靖海侯之罪一、镇守边疆之大将未得诏令私自回京,此乃不敬皇权之大罪其二、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呼呼大睡,此乃蔑视君父之大罪。其三、靖海侯乃是罪臣方孝孺之徒,手握军权的大将与朝臣勾结,此乃结党营私之大罪,有谋反之嫌”
杨应洋洋洒洒的细数了陈堪所犯下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谋反,结党,擅起边衅,剑履上殿不敬君父
反正陈堪听完都觉得如果朱棣不诛自己九族,那绝逼是有内幕。
哦!
陈堪是朱棣的女婿,妻三族诛不了,那就诛六族。
朱棣静静的听完杨应的弹劾,随后淡淡的问道“杨爱卿说这些都有真凭实据?”
杨应脸上一喜,随后恭声道“回陛下,确有真凭实据。”
“既然有,那便呈上来吧!”
朱棣的声音不带丝毫感彩,但都察院的一群御史却是无一例外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片刻后,陈瑛出列,将所谓的证据呈到朱棣手中。
这所谓的证据,自然便是陈堪和方孝孺之间的书信往来。
至于未得诏令回京,剑履上殿,在朝堂上呼呼大睡,这些事情不用证据,陈堪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光靠这些是搬不倒陈堪的,必须坐实方孝孺和陈堪结党营私甚至意图谋反,才有可能把陈堪拉下水。
陈瑛能搞到自己和方孝孺之间来往的信件,陈堪并不奇怪。
毕竟如今方孝孺入狱了,虽然没有被抄家,但是宅子肯定被查了又查。
方孝孺又是个方正君子,从来没有烧毁信件的习惯,所以被他们找到也不稀奇。
他倒是要看看,陈瑛准备怎么用他和方孝孺来往的信件扳倒他。
朱棣接过那些信,随后便翻开一封一封看了起来。
很快,朱棣将信件看完,朝陈瑛问道“你们都察院怎么凭借这些信件断定靖海侯欲要勾结方孝孺谋反的?”
来了。
陈瑛面色一喜,他不怕朱棣问,就怕朱棣不问。
他沉思片刻,拱手道“回陛下,靖海侯与罪臣方孝孺来往的信件之中,记录了靖海侯在北京之时曾数度讨要兵刃铠甲和粮食等物资。
众所周知,留守北京的将士只有五千人,而北京截留的税收也完全足够这五千人的装备。
靖海侯在满员着甲的情况下,依旧靠着方孝孺是他老师的关系,强行从兵部讨要了足以装备两千人的辎重,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若非意图谋反,他讨要这些辎重作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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