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徐涣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要说委屈,也是徐将军委屈才是,驻扎在辽东这苦寒之地,护卫北京,确实不容易。”
陈堪只当没听懂他话中想要投靠的意思,随后便自己提起筷子,从桌子上夹了一块鱼腹放进盘子里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从他来到山海关之后,徐涣便对他殷勤得有些过分了,他要是还不明白徐涣这是有所求这个侯爷也就不用当了。
但陈堪并不打算和他牵扯上很深的关系。
徐涣这种行为,说得正面一点,叫做八面玲珑会做人。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便是会钻营。
陈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足够聪明,悟性很高,能力也足够强,如果是做事情的话,他们总能迅速领会自己的意图。
但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程风蠢固然蠢,但和程风这样的人做朋友却能让人感到安心,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他就从背后捅自己一刀。
这也是为什么一进关门他便对徐涣以礼相待的原因。
在他看来,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就够了。
而徐涣见陈堪将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脸色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随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开始热情的给陈堪介绍起桌子上的菜式。
陈堪来者不拒,只要是徐涣介绍的菜式都尝了一点。
一样尝了一点,陈堪便撑得不行了。
也不知道这个季节徐涣去哪里找来这么多菜,光是海鱼便不下二十种,更遑论其他的山珍和大菜。
而且还能每一种都做得合陈堪的口味,就连陈堪都不得不承认实属难得。
见陈堪不再吃菜,徐涣便替陈堪斟满了美酒。
随后给自己倒满,笑道“侯爷此次转战草原三千里,纵横异域锐不可当,重现昔日冠军侯之威,当浮一大白,侯爷,末将敬您。”
陈堪端起酒杯朝他示意一下,苦笑道“冠军侯自是锐不可当,但本侯在草原上惶惶如丧家之犬,岂敢与冠军侯比肩,徐将军这是在捧杀本侯啊。”
“哪里哪里,末将可是听说侯爷将蒙古大汗都掳回了大明,此功可炳去千秋,即便比之古之霍去病也不遑多让了,侯爷太谦虚了,末将再敬您一杯。”
不得不说,徐涣是懂怎么夸人的,三言两语就把陈堪比作了霍去病那等闪耀千古之人杰。
陈堪假意附和,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很不明白,徐涣现在手握两万大军雄踞一方,即便是在整个大明将领中的排得上号,为何会对他一个堪称宠臣一般的侯爷如此殷勤?
以徐涣现在的身份地位,大可不必如此。
他越是如此,便说明他所求之事越难办到。
自己和他一面之缘,他究竟想求自己什么?
好话说了一箩筐,好酒也连饮了好几盅,见陈堪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徐涣也有点急了。
片刻后,他话锋一转道“末将听说侯爷的祖籍是在淮西濠州?”
陈堪头一歪,直勾勾的盯着徐涣,想看看他准备说些什么屁话。
世人都知道他的便宜老爹是淮西二十四将之一的普定侯陈桓,根正苗红的中都凤阳人,乃是太祖爷朱元璋的老乡,到他这就变成听说了。
这家伙究竟想求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吗?
你给得起价格也不是不能办,这样东扯西扯就有点聪明过度的感觉了。
注意到陈堪打趣的目光,徐涣硬着头皮道“说起来,末将与侯爷也算得上是半个老乡,末将乃是滁州人。”
“哦!”
陈堪点点头,笑道“那确实算得上半个老乡,不过,朝中的左都御史陈大人也是滁州人,徐将军难道不知吗?”
“呼~”
见陈堪终于上道,徐涣不由得在心中松了口气,随后笑道“侯爷,实不相瞒,陈大人与末将是老乡不错,可陈大人乃是清贵至极的翰林官,又如何能看得上末将这样的粗鄙武夫呢。”
说着说着,徐涣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随后继续说道“说起来,末将自洪武三十一年调任北京之后,已经有七八年未曾回乡祭祖了,也不知江南如今是何等风光,京师又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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