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西城区,赤焰学宫里,项安然也已经得到了郭胜死去的消息,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塌下来了。
这抱着的大腿断了,自己会不会跟着一起倒下?
要不要离开皇都避一避?
至于之前郭胜交代“去欺辱夏元,找回场子”的事,他肯定不会去做了。
湖心岛的风水宝地再怎么好,和他赤焰学宫已经半毛钱关系都没了。
项安然步履匆匆,入了屋舍。
才入门,就忽的炸毛了,屋中不知何时多一个近乎于野兽的高大男人,他裹着的兽皮斗篷被肌肉鼓起,帽兜遮了半张脸,只显出鼻梁下那白森森的牙。
这正是凶徒二十二——天杀。
那男人一瞬间锁定了他。
危险感。
压迫感就使得项安然如坠冰窟。
男人直接开口:“不用怕。”
锁定的恐怖气息稍稍放松了些。
项安然这才舒服了点,他不禁惊诧于眼前这男人究竟杀过多少人,但他没有逃,而是眯着眼,然后把抓着门沿的手缓缓松开,又往后压了压,反锁上。
男人森然的牙咧了咧。
如果项安然逃,那么他也不会多说,直接就把这宫主给轰杀了。
屋内安静下来。
天杀缓缓道:“郭胜死前给你的任务,继续。”
项安然依然不动声色。
如果对方真有诚意,许多事就该一并说出来。
天杀道:“一条大腿断了,还有其他大腿,能不能抱上,就看你这一次了。”
项安然:“无心学宫动不了了,东城区就算和我交情再好的宫主也不会主动去碰他们,更不会去碰夏元,夏元两首诗引天地异象,如今可是青莲公子,再加白龙王,你我都知道,他此时稳的很,我如果继续原本的任务,我就是把赤焰学宫拖下深渊。”
天杀冷笑道:“那就要看项宫主想要自己飞黄腾达,还是随着学宫一起黯然退场,对了这皇都的事,卷进来容易,退出去可未必轻松,横竖都是一个下场,我给你十秒钟想清楚。”
说完,这天杀自顾自地数了起来。
“十。”
“九。”
“八。”
“三。”
项安然思绪如飞。
他不知道面前男人是谁,但大概猜到他是十近侍的人,如今郭胜死了,应该是另一个近侍直接插手入局了,至于是哪位,他这种级别的还不清楚。
但他无法拒绝。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项安然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选。
所以,他直接道:“好,原本任务继续。”
那凶兽般的男人露出森然的牙,似乎在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长盒子,以及一方长轴放在桌上,“这事成了,项宫主就算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有能力的人总会受到欢迎,到时候你就可以拥有一位新的义父了,哼哈哈哈”
那男人转身。
项安然听到自己床后的石板被掀开的声音。
再片刻。
无声无息。
项安然跑到床后一看,之间那被掀开的石板又放好了,但那凶兽般的男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急忙把那石板掀起来一看,其下严严实实,都是泥土。
项安然沉默了下来,要不是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还真以为自己床后藏了个密道。
深吸一口气,他跑到桌前,看着那两样东西。
长轴是一个调动书。
东城区有一座数年前荒废的府邸,那里会是赤焰学宫的新地址,他需要在三天之内搬迁过去。
长盒子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七颗彩色丹药。
丹药旁还留了一张类似于“使用说明”的纸条:
小魔魂丹:使用之后可以在七天之内大幅度提升实力,外表无异状,七天之后心魔必定爆发。
配方未知,品级未知。
甚至也许还是试验品。
项安然凝视着这丹药,他忽地想起刚刚那男人问的那句话“那就要看项宫主想要自己飞黄腾达,还是随着学宫一起黯然退场”。
所谓黯然退场,并不是安全脱身,而是死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既然如此,那么
项安然盖上小魔魂丹的盒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位新常侍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点。
就是推动原本属于郭胜的计划,维持一切不变,以来——钓鱼。
而他就是这鱼竿上的鱼饵。
鱼饵会被鱼吃了。
还是成功地勾住这鱼嘴巴。
完全就看自己了。
这位赤焰学宫宫主恐惧地看了一眼窗外,高处,似乎有鱼竿垂钓而下,他不过是这鱼线末端、在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水流里摇晃的一个小饵。
来回皆不由己。
春雨多情,街头红男绿女,油纸伞飘如浮萍。
夏元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画舫外。
数十里湖,数十万涟漪绽开的白花。
再远处,桃枝上颤巍巍的红花,在这雨后,应该也会肥了吧?
帘外
宋典正经无比、神圣无比地在发着心魔大誓。
“弟子宋典,以心魔起誓,无论老师认与不认,从今往后典只认老师一人,绝不背叛老师,绝不与老师作对。
老师所求,即典之所思,老师所愿,即典之所想,老师意志,即典之命运。
如有半句违背,但教典立刻坠入心魔之无间深渊,身死道消,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