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罗家这种白手套,他们自然是不会珍惜。虽然罗家是听话好用,但毕竟只是手套,又不是传家之宝,主公想要用来暖手就给他呗。
大家也知道这一点,看向罗镇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一丝怜悯。
虽然其他人也逃不掉,但很明显,罗镇将会是死得最快的那个,甚至可以说是必死。
工人需要有‘不可代替性’才能逃过老了被抛弃的命运,商会也一样。
罗家就像是年轻时通过跪舔找有钱人包养了,平日里就靠十几栋楼收租过日子,现在有钱人破产了,将罗家跟那十几栋楼打包卖给荆正威,罗家一点脾气都没有。
罗镇就那么站着,直勾勾地盯着泉新。被酒色掏空的泉新很快就怂了,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留点精力今晚去香雪海。”
女侍们如蒙大赦,连忙离开这个房间。像这种银血会内部的秘闻,他们可以说,但她们不能听,要是继续待下去,她们的命也得留在那里了。
罗镇深吸一口气,脸色恢复平静坐下来,环视一周,问道:“诗家也没来?”
有人说道:“本来他们就在变卖家产准备离开东阳了,现在玄烛郡都这样了,他们给临海军交了一大笔钱,总算是获得离开的许可。”
大家对诗家不禁产生怜悯——其他商会好歹有实体产业,这里面的钱是不用被抽军费的,但诗家这些日子里几乎将所有实体产业变卖,流动资金多的过分。
诗家被抽四成,就真的抄家四成了。好好一个前二十级别的商会,仅仅是因为在天际区的亏损,又遇到连续的人祸,直接家产没了一大半。
罗镇也只是随口问问,迅速进入主题:“有谁知道听家的反应?”
兰坚博说道:“听家全面戒严,不过他们似乎准备将和阳军之前订的货物卖给天际那边的军阀,已经运了一船过去。”
有人讶然道:“和阳军的货,他们也敢卖?”
很快有人冷笑道:“和阳军现在都残了,之后都不知道还有和阳军,难道还留着给和阳军当慈善啊?”
听家最著名的商品,自然是铳械。
和阳军在的时候,听家铳械工厂90的产量都是以成本价卖给和阳军,甚至经常亏钱,而剩下10,自然是听家发家致富的根源。
而听家之所以这么便宜卖给和阳军,自然不是因为他们对这片土地爱的深层,而是和阳军用铳械指着他们,他们难道还敢卖贵吗?
现在和阳军被打残了,都督盖世文都没了,狼狱停船场说不定在内斗,军方已经完全没能力制衡听家了,听家哪还需要看他们脸色?
反过来说,听家现在是最有可能成为军阀的,他们有铳有人。若不是荆正威跟临海军插了一手,现在东阳区早就姓听的。
“听家跟我们已经不是一路的。”
“是啊,荆正威拿他们没办法。”
“如果听荆合流……幸好听晚见跟荆正威有恩怨……”
“那点恩怨算什么?听古和听晚见之间才叫大仇呢,听古还不是当无事发生过?甚至还真的把小妾送给他了……”
“真的假的,你又知道?”
“前两天我在码头看见听晚见跟一个女人在调情,我练飞花战法的,认得那个女人就是听古的小妾。”
泉新认真问道:“漂亮吗?”
答话者竖起大拇指:“香雪海头牌级别。”
哪怕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话题,一旦聊到有颜色的内容,还是以迅雷之势歪楼了。
不过琴乐阴可以理解他们。
在面对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正常人都会选择逃避,就像学生做一分钟作业玩半小时手机,就像作者写一千字玩三小时游戏……这是一种防御机制,因为大家都不是理性人,无法做出最优决策。
小学生考了10分的最优决策是回家脱好裤子等着挨打,而不是在分数后面用红笔加个0,但总有小学生寄望于这样可以欺骗家长逃过一顿毒打。
在面对前所未有的难题时,大多数人跟小学生也没什么差别。他们心里或许是知道最优决策,但他们无法下定决心,或许是寄望于现实发生奇迹。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领头人,一个指路冥灯,一个能让大家心里变得好受点的人。
所以琴乐阴叩了叩桌子,让聊八卦的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们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