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走了又一次(1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2413 字 2023-06-03

第&bsp&bsp&bsp&bsp章

贺予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觉得,&bsp&bsp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

但谢清呈还未在开口,贺予又立刻打断了他,&bsp&bsp然后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结巴道“不不不……你,你先等一下……”

“锅里还炖着川贝雪梨,我去给你拿……我……”

好像一盅川贝雪梨,就能改变一切似的。

少年转身,想要往厨房奔,好像那是他的壳,&bsp&bsp逃进去就不会被任何利器刺伤。

但是谢清呈的声音传来,将他的脚步冰封。

“不用了,贺予。”

“……”

“我该回去了。”

谢清呈和贺予睡过很多次,很多次睡醒,&bsp&bsp都是翻脸不认人。

只有这一回,他诛心贺予的时候,&bsp&bsp竟也狠狠锥伤了他自己。

每个字从喉咙里说出来,就有一根刺往心里钻,以至于谢清呈原本就病得厉害,&bsp&bsp只在强撑的身子,&bsp&bsp都在微微地发着抖。

可是贺予看不到。

他在听到谢清呈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之后,&bsp&bsp已经克制不住地落了泪,&bsp&bsp如今脸上尽是泪痕,他不敢回头。

他觉得谢清呈又欺负他。

谢清呈每次用完他,&bsp&bsp就不要他,&bsp&bsp什么狠话都往外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没有做好,&bsp&bsp他明明已经很用心了,像熬那锅里的冰糖雪梨一样,&bsp&bsp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熬酥炖烂了,尽量地变得不难入口,容易消化,然后忐忑地捧给那个男人。

可是谢清呈说,结束了。

他永远喜欢不了他。

贺予背对着谢清呈,张了张嘴,第一次,他发不出声音,直到第二次,他才找到自己的声线。

沙哑得厉害。

“……你,你先把……梨吃了,我们在说这些,好不好?”

“………”

贺予都哽咽了“你吃一点吧……你吃一点……好吗?……我学了好久的……”

我学了好久的。

我本来,不会做家务,不会削水果,不知道怎么用冰糖川贝炖雪梨。

我本来,不会这样卑微地去爱任何一个人。

不会这样尽心地去照顾一个人。

现在我都会了。

我学了好久的,谢清呈。

你就尝一口吧。

你就看我一眼吧。

贺予的手指还缠着创口贴,削梨子的时候切到了手,流了血。但他当时并不在意,他只想着等谢清呈醒了,他可以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梨膏。

可是谢清呈醒了,谢清呈说,他不要他。

贺予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他哭得那么伤心,却压着声音,怎么也不肯让谢清呈听到,亦不愿回头让谢清呈看见。

他最后低着头走进了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厨房的台面上,还摆着砂糖,雪梨块,切水果的小刀。

贺予一点一点地把那些东西收拾了,一边收,一边默默地掉泪。

其实这个公寓,自从他拿到钥匙之后,就从来没有生过火。他以前自己来住,总也懒得做饭,不是出去吃,就是让酒店的主厨做好了送到府上。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在这里开了火,把“公寓”变成了“家”。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贺予压抑着哭声,在厨房里站了很久,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最后又洗了把脸,不让谢清呈看出来他流泪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厨房门被推开了。

谢清呈站在门外,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对他说“贺予。”

“……”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觉得你有什么不好。”

“……”

“而且因为我自己。我确实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的喜欢。”

贺予垂眸,无助地站在洗手台边“……性别……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他抬起眼来。

谢清呈还是在第一瞬间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哭过了。

那双眼眸很湿润,泛着些红,就那么望着他。

“谢清呈,这些有那么重要吗?”

“……”

“比真心更重要,是吗?”

谢清呈无法回答。

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说,对不起,贺予,我没有嫌你是个男人,其实是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又发现我完全不能改变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我才不得不这样去做,希望你不要把青春都浪费在我身上。

贺予静了一会儿,看着灶台上滚着梨羹的小火苗。

他一直在忍着,这一刻忽然就忍不住了。

他回头望着谢清呈,因为伤心,嗓音微颤“你知道吗谢清呈?你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人,像我一样爱你了。”

谢清呈看了他好久,他在这一刻很想伸出双臂,去安慰这个笨拙的、狼狈的、卑微的却也是高傲的幼龙。

他对贺予的这份感情,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质疑,在从后来的质疑,到如今的心如刀割。

谢清呈和李若秋离婚时,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不会相信那种飞蛾扑火,不管不顾的爱情。

是贺予让他见到了。

他将这份爱意瞧得越清晰,心里就愈痛。贺予就像一只他在路上无意间瞧见的幼犬,因为觉得太可怜了,所以随手丢了一些食物给它。他原本只是想维系着这样简单的关系,从未想过要收养这只小狗,或者与它建立什么不必要的亲密关系。

可是小狗不是这样想的。

它每天都在那个位置乖乖地等着他,见到他就会高兴地跑过来绕着他的腿蹭,它在无意之间已被他驯服了——可他知道自己在不久之后,在也不会走这一条路,它在也不会等来那个路过的人。

他除了在也不投喂它任何食物,甚至装作看不见它,还有什么选择呢?

然而小狗不知道,小狗呜呜咽咽地追在他身后,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不理它了,是它太脏?还是太难看?还是因为它是一只小病狗?所以他永远也只是喂它几口饭,却不愿抱它,也喜欢不了它。

谢清呈最终还是把手垂下了。

他没有给与贺予那个拥抱。

他说“我知道我不可能在遇到一个人,像你这样喜欢我了。”

贺予微微睁大眼睛,其中闪动着些渺然的希望。

谢清呈没有否认他的感情。

经历过少年十四岁那一次的别离,谢清呈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否认任何贺予的真心。这是他能给与贺予最后的尊重与保护了。

“贺予,我已经三十三了,结过婚,也离了婚,相过很多次亲,见过无数的人。”谢清呈靠在温暖的灶台边,虚弱地,沉静地,近乎是温和地,和贺予讲了确实是发自他肺腑的话,“其实我的条件算不得太好,年纪大了,身体欠佳,不解风情,工作还忙,物质上也给不了别人太多的满足。我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