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馈给丈人一家的是被嫂子们要钱时,只能无休止的不出声。
确实还不起钱。让他媳妇、让他舅哥和岳父岳母夹在中间为难。
他要是真的能缓过来点儿,往后除了孩子的药钱,剩下的一定要先紧着丈人家的欠账。
他从没忘过那一笔笔帐。
他也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李老二的媳妇哭着说“孩子他爹……”
秀花本来都做好准备,想劝李老二,你要是想回去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家娃看病,你给我干活,但回头不能提起我家事。我怕麻烦,以免都认亲寻来,想沾便宜。
毕竟那算啥亲啊?她都三嫁过了,眼瞅着要奔四嫁去,李家人那是二嫁的事儿。真儿真儿的过去式。
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秀花听完也挺感慨,“那是要的,我不会拦着你去看岳父一家,你是要永远记得你岳父一家人对你的恩情。不止将来要将欠账给过去,还要尽力加倍的对他们好。患难才见真情啊。把这一遭挺过去,看你能有那么个好岳父家,就知道你们两口子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李老二媳妇抢过话,抹干净眼泪看向秀花道
“是有福气,姨,往后我一定会像照顾我亲娘一样照顾您。您不知道,您更是我们的恩人。俺家娃这次差些又没救,我们俩实在不能对我娘家再开口,他们也是真没有了,我俩才听人劝跟着送酒队伍来了,您外孙女婿还没用我们干活呢,就给掏出二两半银钱抓药看病。”
在李老二媳妇心里,她爹娘兄弟照顾她,最起码还有点说头,谁让他们摊上她拖累了呢。
可是秀花母亲也好,姨也罢,从头至尾不欠她们家的。当初就照顾她男人,那份分家情就重的如泰山压顶,眼下又添了救她儿子的救命之恩,想必将来还会对他们一家有落户安家挣钱之恩。
她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回报。
她也算听明白了,姨日子过的极好,人家亲女儿亲女婿更是有脸面的人。不希望她男人瞎联系引来李家人,那往后她一定看住男人。即便将来有机会回去看她爹娘,她也不用姨操心,定会嘱咐娘家人别往外说。她甚至已经考虑,只要能不给姨惹来麻烦,回娘家都可以不留地址,以免嫂子们出去说秃噜嘴。
李老二媳妇感动到哭的一塌糊涂。
知道那种心情吗?之前一直像破渔船一般的四处飘,随便飘到哪里吧,翻船也不要紧。大不了一家四口带着对她娘家还不起钱、给儿子治不起病的愧疚去死,一死百了。
包括在花清酿铺子后院的存酒仓房里落脚时,即便有了娃治病的药,他们四口人的心情也是漂浮着的。有了这顿没下顿。
只有今天,见到秀花姨、曾经的母亲那一瞬,心忽悠一下就落了地。真的像是见到一位能救他们的长辈了。还是一位有能力的长辈。就感觉啥也不怕了。
给秀花哭的心难受。
她已经好久不见人哭、只见人笑了
“快起来吧,这都是缘分让咱们再见面啊。
既然打算往后在我家干活,那就好好干。
家里在酿酒,老二回头随我去村里就酿酒。你那手艺,总是能多赚的。
老二媳妇就带着大丫头,给那大丫头多吃点儿补补,身体好了,你们娘俩喂猪喂鸡喂牛。开了春,家里要抓不少鸡的。正好缺人干活。
一家四口,有三口人挣钱,小子吃药钱还能是负担吗?慢慢小崽身体好了,不需要填钱买药了,日子也就会好起来啦,攒钱还饥荒,自个攒钱再弄个窝住住。”
秀花几句话,家里再添忠实帮手。
左撇子和白玉兰私下唏嘘道“真没想到,咱家添人进口是这种方式。从大姑爷那里就拐了弯儿,六子、二柱子他们和亲兄弟没差。这又有了吉文和李二。你也能管个人啦,李二媳妇叫你姐。”
白玉兰瞥眼左撇子,没搭理他。
……
外面渐渐开始落雪。
屋里特意多点了好些油灯。
秀花和李二谈完后,特意带着甜水和李二家病歪歪的小子,拎着带来的红灯笼挂了出去。
“太姥姥,为什么要挂它啊,费蜡烛。咱家蜡烛还要卖钱嘞。”
“要过年了”,秀花指向街上,“你看那家家住在道口路边的都会挂上灯笼,给晚回家的人,照个亮。”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即将四岁的甜水一直记着。
当她有一天成为秀花这个年纪时,也是领着儿孙们挂灯笼。
边挂灯笼边讲述,当年她爹、她二姨夫送酒回来的晚,更需要许多人家帮忙挂灯笼给照亮。
“走喽,回家吃饺子。”
热腾腾的大胖饺子端上来,连炕桌外加一张地上的大圆桌,满满登登的坐着人。
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
掀开门帘,灶房里煮饺子的热气扑鼻。
白玉兰问二柱子“有没有遇见稀罕的姑娘啊?”
“没有。”要姑娘干啥呀,没有挣钱香。
柱子现在忙的不行,送一趟就是一趟钱到手,他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哪有空瞄大姑娘。
白玉兰被二柱子气笑了,以前还知道要找个长的白的,漂亮的,不能管他钱的,现在可倒好,一段日子不见,连那种也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你爷很着急这事儿。我看你不行,后日随着你二姐夫回家吧,回家还能找人相看相看。”
“我爷太贪心了,以前吃不上饭,他最大的念想就是我别饿死,现在却盼我娶媳妇。可见不能成全他,以防他又有了别的盼头。”
“什么盼头,生曾孙吗?”三胖子逗道。
“什么生曾孙,那倒不难。我怕他盼我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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