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飘渺间,阿碧已划着小舟,靠近岸边。
本来一副垂头丧气模样的段誉,瞧见肌肤胜雪、俏媚可人的阿碧,顿时眼睛一亮,稍微有了点精神。
那两个穿孝服、神情怨愤的不明人士,也忍不住多看了阿碧两眼,眼中怨愤稍显纾缓。
唯鸠摩智眼中浑无半点色相,只合什一礼,对慕容复、阿碧说道:
“阿弥陀佛,小僧鸠摩智,欲往参合庄一行,却不知其所在,不知二位可否指点迷津?”
阿碧放下船桨,也不说话,乖巧俏立慕容复身后。
慕容复摘下斗笠,站起身来,还了一礼,笑吟吟说道:
“久闻大轮明王之名,在下慕容复,正是参合庄当代庄主,给大轮明王见礼了!”
听他自报姓名,那两个身着孝服的不明人士顿时神情一凝,一脸怨愤地紧盯着他,眼神之中满是恨意。
段誉也好奇地看着慕容复,心说这就是那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
怎看着不像武林中人,倒像个温文儒雅的世家士子?
鸠摩智则是面现惊喜:
“公子名叫慕容复?莫不是慕容博先生之子?”
慕容复忍着听到“慕容博”这个名字时的膈应,含笑颔首:“正是。”
“原来是慕容公子当面。”
鸠摩智又合什一礼,笑道:
“小僧苦寻参合庄良久,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小僧得了机缘,遇见了慕容公子。实不相瞒,小僧此行,乃为践诺而来,还望慕容公子带小僧往参合庄一行,于慕容先生坟前拜祭。”
“践诺?”慕容复作讶然状:“不知大轮明王与先父有何前诺?竟有劳明王不远万里,专程自吐蕃赶来姑苏?”
鸠摩智轻叹一声,眼中浮出追忆之色:
“小僧当年与慕容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大理天龙寺的‘六脉神剑’推崇倍至,深以未得拜观为憾。小僧远在吐蕃,消息闭塞,自与慕容先生别后,多年未通音讯,直至近日,方闻慕容先生竟已仙逝多年……
“知己早逝,小僧哀痛不已,为报知己,特往大理天龙寺讨求‘六脉神剑’剑谱,拟将之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以为拜祭。没想到……天龙寺对小僧误解甚深,纵小僧以数门少林七十二绝技相酬,亦不愿借出剑谱,乃至将剑谱焚毁。
“好在天龙寺众僧焚烧剑谱之前,已将剑谱给这位段施主阅读记下。小僧无奈之下,只得抓了这位施主,欲将之焚于慕容先生墓前,亦算是以剑谱相祭了。”
听了他这番话,阿碧不禁面现诧异,目露惊容,心中实在难以相信,这么一位宝相庄严的大和尚,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将一个大活人烧死作祭的话来。
那两个身着孝衣的不明人士,亦为之震惊动容,收回盯在慕容复身上的视线,不动声色挪开几步,与鸠摩智保持距离。
段誉则早知鸠摩智打算,苦笑道:
“大轮明王,您是举世闻名的高僧,怎可行此狠辣之事?哪还有半点佛门弟子的慈悲?”
慕容复却是知道,鸠摩智虽然贪欲太炽,对武功的执着贪婪强得惊人,行事也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却始终不开杀戒,占尽上风也不曾杀人,所谓“活烧段誉”的说法,不过是吓唬他而已。
当然慕容复也不会揭破,只皱着眉头,反对道:
“活烧这位段公子?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段誉顿时大点其头:
“是极,慕容公子言之有理,烧我作祭,确实太过残忍,佛经有云……”
慕容复打断他话头:
“段公子不是已经记下六脉神剑剑谱了吗?不如这样,我有一门秘术,可以让人乖乖吐露机密,不如就由我对段公子施展此秘术,让他将剑谱默写出来?
“虽此术小有后患,一旦受了此术,轻则终生偏头痛,重则智慧有损,变得盲目痴愚,但只要能保段公子性命,想来他也是乐意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