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进行到现在,朝堂上很是尴尬。
吏部明显还有事未曾禀报,但是天官跟兵部尚书吵出了火气,憋着气不禀报廷推左都御史的事儿,旁边那些颇有准备,跃跃欲试的众官,都是一脸的懵逼。
户部尚书沈翼慢悠悠的出了朝班,禀报着说了:
“陛下,自正统四年以来,户部对于北地军费的拨付年年增加,去年户部核算景泰二年的北地拨付银两,突然发现大同、宣府两镇竟然没有追讨岁末的年赏银子。”
“臣亲至锦衣卫,调看了两地的军地两项年赏开支,发现去岁并未少发年节赏格,比之往年,去年发的反倒是多了,尤其是宣府镇,所发赏格更是多了一成。”
“臣劾大同、宣府两地总兵官隐瞒收入,擅自截留赋税收入,有不臣之心。”
朝堂上出现了片刻的安静,一众朝臣震惊的看着沈翼。
弹劾宣府、大同两镇总兵官,而且还是擅自截留税赋的大罪,户部这是抓到切实的证据了,否则不敢在大朝会上直接参劾。
苏城眉毛一挑,沈翼这是话里有话啊。
御阶上的朱祁钰站了起来,他看着沈翼:
“沈先生可有切实证据,污蔑一镇总兵官可是大罪。”
沈翼下巴一扬,脾气光棍:
“没有。”
朝野哗然。
堂堂七卿尚书,弹劾边镇总兵官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证据。
纠仪御史连甩朝鞭,总算是将嘈杂声压了下去。
朱祁钰重新坐了回去,扶额而坐,语气无奈:
“沈先生,弹劾总兵官截留赋税是大罪,你这样信口开河,朕如何能对总兵官加以处置,况且税赋管理自有地方官员处置,巡抚知府署理此等事,如何与总兵官有关了”
沈翼很不服气的说着:
“这两地不同,跟巡抚知府没啥关系,官府虽然有钱,但是税赋都是上缴了的,就是军户们得钱多了,肯定是边军截留赋税了,孙勇陶瑾这两人肯定截留了。”
朱祁钰只得看向于谦跟苏城,这事儿,兵部两位尚书才能说得清楚。
于谦起身,出了朝班,先怼了沈翼一句:
“蛮横无理,妄加揣测,污蔑大将,汝意欲何为”
沈翼眼睛一瞪:
“于廷益你不要跟老夫瞪眼,许你兵部的人截留,就不许我户部告状了!
我告诉你于廷益,虽然我抓不住你的把柄,但是我能告御状!
你边军去年军用靡费三百万钱,今年尚且欠了百三十万钱未拨付,汝边军就能过这样的好年,这中间定是有问题的。”
于谦捻着胡子:
“我兵部开拓军屯,所获与草原交换,少了那些横征暴敛的,民自然就富,民富自然边军就有钱了,怎么会有问题,你就是无事寻衅。”
沈翼瞪着眼:
“你边军就是有问题,若不然为何不追着我户部讨要这剩下的百三十万两。”
朝堂上吵成一团,户部与兵部的侍郎郎中们相互攻讦。
你说我靡费,我说你抠门。
最后都察院的科道御史也插了近来,参劾两部官员藐视朝廷,君前失议。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的进了殿,将一份折子呈上了御前。
朱祁钰接过兴安递来的折子,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大了。
“啪嗒”
折子被朱祁钰从御座上丢了下来,落在丹墀之前,压过了一众大臣的吵嚷声。
“这是都察院掌道御史曹泰的折子。”
朱祁钰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嘶哑。
“他奉命暗察广东海商郑家,借助锦衣卫与东厂的势力,历经九死一生,终算是将这郑家的案子清查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