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宣府总兵府门口的灯已经挂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总兵府门前周遭的方寸之地。
身穿棉甲的守卫陶成扶枪而立,警惕的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上次总兵大人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入了总兵亲卫队,等到处置完了杨俊杨能,总兵特意问了自己的去向, 陶成想留在亲卫队。
陶成因祸得福,成了唯一一个不经军中选拔就加入亲卫队的兵。
“有人来了,是东厂的番子,舒公公的人。”
旁边一同值守的杨玉看着远处,开口说了。
陶成看向东方,见到来的骑士,急忙提醒着杨玉:
“是东厂番子, 看马背上人的装束, 身份不低, 起码得有两个档头,待会说话要陪着小心。”
杨玉看了一眼赶来的马队,心道老子跟他们的的督主都是谈笑风生,区区几个番子,档头,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马队就到了总兵府门前,皂衣官靴的男子翻身下马,趾高气昂的对杨玉说着:
“东厂来人,求见苏公爷,这是我家主子的印信,快去通传。”
杨玉接过印信,瞥了一眼被几个档头簇拥着的舒良,见舒良对自己微微点头,这才与旁边的陶成对望一眼,自己转身进了府内。
片刻之后,苏城就出了总兵府, 在陶成惊讶的目光里, 被一众东厂番子簇拥着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大袖飘飘的与苏城见礼。
“见过苏公爷。”
“舒公公别来无恙。”
一行人进了府,重新扶枪站岗的陶成忐忑的问了杨玉:
“杨大哥,你认识舒公公?”
杨玉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说着:
“咱们军中谁不认识,奥,你不认识,你是宣府本地兵,咱们追随公爷北上追杀也先的时候,舒公公就在军中,当时舒公公就爱跟咱吹牛打屁。”
陶成闻言一脸佩服,竟然跟舒公公都认识,当初自己选择留在军中,而不去承袭父职,是真的选对了。”
会客厅内,苏城与舒良分宾主而坐。
寒暄了几句之后,苏城开门见山的问着:
“公公风尘仆仆的来, 这次的皇命怕是甚急切吧?”
舒良苦笑:
“不瞒公爷, 自上次公爷北击也先, 立下大功,皇爷一意赏赐丰城侯兵部侍郎衔之后,可算是捅了文臣们的马蜂窝了。”
“这已经过去俩月了,年节都到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陛下遣我来,问计于公爷。”
苏城眉毛皱了起来,这事儿是真不好办。
土木之战中,高阶武勋被一扫而空,度让出的巨大权利空间正在被文臣攫取,尤其是兵部,将五军都督府的统兵权几乎夺了一半。
武将勋贵在朝廷上的话语权是越来越轻,武将式微是肉眼可见的,朱祁钰这样提拔勋贵,简直就是裸的告诉文臣,朕要重用武臣了。
文臣若是不闹,那才有鬼了。
苏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斟酌了说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这就写一封奏折,随同我所写的草原方略,烦劳苏公公一起带入京城,面呈陛下。”
舒良闻言有过片刻的惊愕,不过随即就喜笑颜开:
“公爷已有定计?”
“甚好甚好,也就是公爷这般人物,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公爷不愧是陛下倚重的勋贵重臣,朝廷武臣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