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文官的事儿,巡抚大人胡搞,把人定了军户,我家有好些个老主顾,因为定了军户,就不敢出来吃食了。”
耿九畴就不解了:
“定了军户不是挺好,有朝廷提供田地,只需军户耕种,按期上缴粮食就行了。”
“这是好事啊,总比在城里无事可做,饿死街头要好。”
原本想要沉默的老刘不愿意了:
“流民本就无地,定个军户,勉强也算是有事情做,算件好事,但是原本的宣府人,好端端的就被定了军户,自家的地都变成了军屯了,这找谁说理去。”
小刘在旁边帮腔:
“可不是咋滴,俺家舅舅村里的吴老二,因为恶了县里的官,就被定了军户,五六亩好田都被充了军屯。”
耿九畴的脸上更挂不住了,这事儿是他推动的,原本只是想把流民的田地划给军屯。
宣府本地有不少地主逃荒,他手下的无主地也在划归军屯之列,地主们怎么会愿意,自然就要打别人的主意。
一来二去的,这划归军屯的事儿,就变成了场生意。
苏城拍了拍桌子,示意任遥付账,再说下去,耿御史就要钻桌子了,他虽然不要脸,但是当着自己的面,他不敢太不要脸。
会了账,苏城一行人出了铺子。
有留在铺子里用饭的食客,瞧着一行人的背影,问旁边的老刘:
“这几位是谁啊,让你老刘这么小心翼翼的招呼?”
老刘嘿嘿一笑,把苏城坐过的凳子捧起,得意的说着:
“那自然是咱们宣府的总兵官忠国公了,他老人家第一次来宣府,就是在我这吃的早食,这不,觉着我老刘做的好吃,又来了一次。”
“我得把这凳子收好,等国公爷下次来了坐。”
食客顿时就来了兴趣:
“我出一百文,让我坐上一会子。”
“我出一百五十,让我坐会子。”
一群食客嚷嚷着,来抢老刘的板凳,国公爷坐过的凳子,若是能坐上一遍,几个人是与有荣焉。
出了铺子,耿九畴脸上的黑就减轻了不少,铺子里丢人,跟大街上就没什么关系了。
日上三竿,街道两旁的摊贩愈发多了,尤其是临近年关,卖肉的、卖油炸果子的、卖春联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粗布新衣的。
各种各样的摊子,摆满了街道两旁。
因着人多,街道上变的拥挤起来了,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摩肩接踵,让苏城一行堵在老刘家铺子外面好一会子。
苏城被几个亲卫围在中间,冲旁边的耿九畴说了:
“我说耿大人,这街道上的摊贩需要管上一管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耿九畴不以为然:
“能出什么大事。”
他这会子被挤到了一个油炸果子的摊子旁边,被挤得走不动,于是跟摊主夫妇攀谈:
“你们这摊子一天下来能赚上一两银子吧?这都多亏了咱宣府官员啊,让咱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摊主明显不健谈,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
“是的,感谢官员们,感谢总兵官国公爷。”
耿九畴听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开心的,但是第二句话一过,耿九畴就有些恼火了。
“咋又感谢总兵官呢?”
摊主抬头看了耿九畴一眼,又低下头看他的油炸果子,语气古井无波:
“当然要感谢总兵官大人,要不是他把杨王都赶不走的瓦剌人赶走,咱咋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感谢总兵官大人,难道要感谢混蛋提督耿大人。”
耿九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