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闻言不满的说着:
“孙老山一家要不是遭了匪,现在肯定已经告赢了老秦家,咱们家又不一定遭匪。”
苏白盐冷笑一声:
“那你可听好了,那黄河边上的混江寨三当家的,是个姓秦的独眼龙。”
苏河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秦昌言的三叔秦冒,就是匪寨的三当家,这是黄河边两岸的农民都知道的。
老王老神在在的坐在泥坯上喝水,不过黑瓷小碗豁了口,喝水的时候没避开,把肩膀上的衣服给流湿了。
苏白盐提起苏河抓的鱼就去收拾,苏河颓废的在泥坯上坐下,垂头丧气。
好一会子之后,苏河抬起头,问着自家大哥:
“哥,咱的钱,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哈哈”
旁边擦肩膀上水渍的老王突然笑出了声,指着苏城笑了起来。
“一个驿卒吞了你们的钱,你问你哥还能不能要回来?”
苏河懵逼的看着老王,不明白他为何发笑,自己的话很好笑吗?
外面,在院子里的棚子下收拾鱼鳞的苏白盐也探头过来,疑惑的看着三人,不明白老王为何发笑。
太阳落山,周遭开始暗了下来,院子里,棚子下灶火烧了起来,火黄的光照亮了贫瘠的院子,除了几件农具,苏家看不到像样的家具。
老王端着黑瓷小碗走出门,语气得意:
“不要说什么驿站的驿卒,县里的主薄,黄河边上的匪寨,就算是开州的知州,大名府的知府,见了你家大哥,也得称一句下官。”
“区区一个地头蛇,在你哥面前算个屁。”
“吃饭了。”
老王还想要吹几句,被端着瓦盆进门的苏白盐给打断了。
袅袅鱼肉香味从盆里传出,逸散在空气中,引得老王吞咽了一下口水。
两人这些日子出门在外,带的银钱不足,大鱼大肉是好些天都没吃上了,小小瓦盆里传出的鱼香味儿,把老王肚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麻溜的在土坯凳子上坐下,直勾勾的盯着白盐手里的瓦盆。
苏河目光火热的看着老王,还等着他接着吹逼,为什么知县匪首在大哥面前算个屁,不过他越看越失望,越看越恼火。
被这死老头哄了。
几辈子没有吃过鱼的模样,这能是什么大人物吗?
苏河虽然没见过知州长什么样,但是村里大户杨老大他爹见到肉也不是这么个模样。
这老头,倒是能唬人。
白盐刚把瓦盆放下,老王就伸手如电,捻起了一条最大的小草鱼,不顾烫嘴吃了下去,一脸的陶醉表情。
“好”
“好吃”
“虽然只放了盐巴跟香菜,但是味道真好,软滑香糯,真好吃!”
老王一脸陶醉,仿佛吃的不是小草鱼,而是鱼翅燕窝。
苏城用筷子夹起一条草鱼,也吃了下去,然后筷子一摆,敲在了老王想要继续捻鱼的手:
“就四条,一人一条。”
老王嘿嘿一笑:
“见笑见笑,实在是太多天没吃过饱饭了,你好歹也是有世劵的侯爷,我给你当侍卫不但没钱拿,还要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你。”
“出京以来,都半个月了,我老王就没吃过饱饭,想我老王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啊。”
“侯爷?”
“世劵?”
苏河刚刚夹起的鱼儿掉了下去,老王手腕一翻,恍若电光,从下面抄截,顺手就给放嘴里了。
苏白盐也惊讶的看向自己大哥,世劵?那是什么,是大官的官印吗?就跟县太爷的官印一样的东西吗?
老王吃了鱼,肚里的馋虫略解,就有心情给两人解惑了:
“你小丫头做的鱼真不错,我老王走南闯北,御赐的饭食都吃过,也没你小姑娘做的好吃。”
“世劵吗?就是世袭罔替的铁券,皇上御赐给立下社稷军功的武臣,你家大哥倒马关一战大败也先,击溃八万瓦剌大军,保大明江山社稷。”
“皇上御赐你家大哥为武清侯,享俸禄一千两百石,有世劵,从你大哥起,你们老苏家只要不犯下大罪,你哥的儿子是侯爷,儿子的儿子也是侯爷,与大明朝休戚与共。”
苏河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着:
“这侯爷的官职大,还是县里主薄的官职大?”
苏河现在就想着要回大哥的银子,要是侯爷的官职大,秦主薄给秦昌盛出头,不还大哥的银子,就让大哥打秦主薄的板子。
老王顿时就麻爪了,苏侯爷如此人物,怎么弟弟却是这般的笨蛋,拿公侯与县里的主薄比大小。
“你还不如问我是侯爷大,还是驿站的驿丞大!”
苏河顿时就失望了:
“难道连驿丞还不如?”
苏河心中失望极了,没驿丞大,那岂不是跟驿卒差不多。
老秦家可不会给驿卒面子啊!
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老王
吃过晚饭,天黑了。
老苏家也黑了。
家里穷,没蜡烛,天黑就只能睡觉。
苏河去打谷场上抱了一大堆稻草,铺在了屋里的地上,苏白盐拿出了仅有的两条多余被子,苏城毫不客气的全占了,反正车上有褥子,老王拿来先用用吧。
老王趁天黑,出门去了。
苏城闭上了眼睛,开始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