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不花很烦躁。
躺在俘虏营的帐篷内,也先不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着今儿白天的事,也先不花就有些难受。
苏城肯定不会无的放失,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出事了。
赛义德父子主掌哈实哈儿,虽然不是大汗,但是在哈实哈儿,他的话却比自己的话还要管用。
拉失德虽然忠心,但是他能力不足,不然自己也不会把他派到汗国最边远的若羌城做总督,难道汗廷所在的大城不更好吗,甚至是于阗这座城池,都比若羌要好。
自己无法说服杜格拉特部为首的那些蒙古部族,只能妥协,将自己最信重的弟弟远派。
这时候,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身酒气的木力进了营帐:
“大汗,我打探到消息了,拉失德大人跟御前大臣都回到了哈实哈儿,两人在哈实哈儿展开了斗争,拉失德大人的处境很不妙。”
暗夜里,也先不花坐了起来,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厚衣,披在身上:
“不行,我要去见大王,求大王放我归国,拉失德不是赛义德的对手,赛义德会杀了他的。”
满身酒气的木力有些为难:
“现在是半夜了,大汗。”
也先不花颓废的坐下,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他将披在身上的厚衣裹了裹,语气变的焦躁起来:
“那就等着,等到大王明日醒来,咱们就去拜见大王。”
这样说着,也先不花也就不再坚持,他问了一些木力打探到的细节。
“我请了大王那个叫小栓的亲卫吃酒,得了一些情报,哈实哈儿现在城门都已经戒严了,盘查的厉害。”
“那个商队,姓范的商队,还是颇厉害的,打探了不少情报,拉失德对御前大臣下手,但是被御前大臣的护卫误打误撞的混进了城。”
“御前大臣与拉失德大人起了纷争,两人现在争执的厉害,无人能够收拾。”
也先不花坐在褥子上,片刻之后,他吩咐木力:
“你去准备,自俘虏中挑选些相熟可靠的,明日我禀了王爷,就回哈实哈儿。”
木力有些错愕,他不认为苏城会让他们走,大汗可是一国之主,被抓住了,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放掉。
也先不花手臂一挥:
“去准备吧。”
木力虽然不同意,但大汗有命,他还是去准备去了。
……
于阗城的驿馆内。
说是驿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被砍的头人的院落,被苏城划做驿馆,用来给范远堂和陈钺的商队暂住。
因为没有油灯,院子里一片漆黑。
陈钺坐在院子里,正就着月光啃干硬的饼子。
旁边,是随他走商的管家老孙,正愁眉苦脸的借着月光看账本子,不过左瞧右瞧,就是看不清楚。
“三郎,这趟商,咱们冒不得险啊。”
管家开口说着,放下了账本子,不再与月光做斗争。….陈钺看了管家一眼,声音里满是斩钉截铁:
“老孙,你不用劝我了,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既然王爷开了口,就算是这些东西全栽进去,我也要走这条商路。”
“赚钱是最好,不赚钱,我也要走。”
老孙闻言有些不解:
“三郎,在商言商,咱们是来赚钱的,你投了全部身家在里面,若是全栽进去了,你以为王爷会拉你一把吗?”
“没人会管你的,王爷也不会。”
陈钺冷哼一声:
“栽进去又能怎么样,没人拉扯又能怎么样,我陈钺就算无人照拂,也能重新爬起来,更何况是王爷金口。”
老孙还要苦口婆心,陈钺挥手制止了他,对老孙说着:
“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事儿怪我,擅自决定向西走,没跟你们商量,但是这事我已经定了,你们就跟着我走。”
门口突然响起了说话声音,然后一个伙计进来,通报着说了:
“三郎,范家商号的大东家来了,想见您一面。”
陈钺狠咬了一口硬饼,吩咐着伙计:
“请范东家进来,老孙,别坐着了,把这儿收拾归拢一下。”
管家老孙急忙把账本子都收起来了。
范远堂大踏步的进来了,他向陈钺拱手为礼:
“陈老弟,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陈钺豪爽的说着:
“范老哥不来,小弟也要去拜访老哥,临出衙门前,王爷吩咐说,让我有事儿去问问范老哥,商路上的事儿,多向范老哥请教请教。”
范远堂闻言有些惊讶,王爷恼了自己是肯定的,让他向自己打探商路的事儿,也不一定不真。
“陈老弟见笑了,我也就是多走了几次商路,你要到哈实哈儿的商路,没说的,我回去就让伙计给送来,但是再向西,老哥我就爱莫能助了,我范家,真没走过这道。”
陈钺闻言谢过范远堂:
“如此就多些范老哥了,能有到达哈实哈儿的商路,老弟已经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最后,还是陈钺城府不足,开口问了说着:
“老哥,这么晚来见我,可是有事?”
范远堂闻言脸色有些暗澹,不过想到这是夜晚,对面那小子怕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得故作忧愁,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啊,老弟,你老哥我跟王爷的关系原本也算可以,这次西行,碍于家族掣肘,只走到了哈实哈儿,没能实现王爷的最低要求。”
“王爷哪里,对我有些恼火了。”
陈钺拿了人家的商路图,又得了好处,只得拍着胸脯说了:
“大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若是后面小弟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远堂大喜过望:
“不想老弟如此仗义,那我就直说了,这次给咱们划拨驿馆的杨玉千户,是王爷的心腹,他说话,王爷肯定能听。”….“你这几日少不得要与杨玉千户打交道,能不能在千户面前,多多替老哥美言几句。”
陈钺心中一惊,这尼玛可是个大人情,怪不得范远堂如此好说话,原来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啊。
娘的,老子还没跟杨千户累积起情谊来,先要在他这消耗一波,真当贵人的情谊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范远堂看陈钺不吭声,知道是自己付出的价值不对等,于是他提高了价码说着:
“老弟放心,我回去就问问家中老仆,他们中有些走过商路的,可能记得到撒马尔罕的商路,若是有人记得,老哥我一定让他们把商路给画出来。”
陈钺心道这个诱惑很大,能走到撒马尔罕,就算是初步完成了王爷的交代。
谁走商路还不想赚钱呢。
“好,既然老哥这样说了,那我有机会,就向千户进言,但是成与不成,咱实在是没有把握。”
范远堂急忙起身:
“好,老弟有这句话,哥哥这就回去给你找去,一定让你安全到达撒马尔罕。“
说完,范远堂就急匆匆的去了。
老孙一脸艳羡的对陈钺说:
“你知道人家这次走商,盈利几何吗?”
“几何?”
陈钺确实好奇。
老孙比了个二。
陈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