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听说了吗,山东那边又闹起来了,听说叫什么梅花团。”
“早就听说了,县太爷都打死一个了。”
“真是痛快!那帮当官的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早就该打死了!”
“哎,咱们这边怎么就没有揭竿而起的呢,要是有,我定第一个追随!”
“慎言慎言,如今黄将军管着咱们这边,谁敢闹事,怕是不要脑袋了!”
……
那两人声音不算大,不过是刚巧在她们旁边。
周越欢能听到,自然表妹也听到。
她抬眼看了一眼表妹,只见她就好像是没听到一般,神情自若地把梅干菜烧饼撕成两半,递给她,“诺,他家的梅干菜烧饼里还有猪肉粒和香菇碎,咬着可香了。”
说罢一口咬掉自己手中的一大半,腮帮子鼓鼓,吃得喷香。
周越欢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但还是不露声色,微笑着接了过来。
等两人吃完,俱是瘫坐在椅子上。
“本来以为点这么多会吃不完,没想到竟然都吃光了。”周越欢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的空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可能吃不完的,就算姐你吃不完,那还有我呢。”表妹在她对面,眉峰一挑,招招手,“小二,我们那份小红头呢?”
“来了来了!”小二麻利地拿来一个油纸卷成的小圆锥桶,“客官您慢走!”
两人出了马宜兴店右转,沿着一条小巷慢悠悠地消食。
街那头的喧嚣衬得巷子里越发的安静,连鞋底和青石的摩擦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表妹突然开口,“其实刚才我听到了。”
周越欢懒洋洋的笑容挂在脸上,旋即反应过来表妹说的是早餐店隔壁桌那两人的对话。
她开口想要安慰,但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又闭上嘴巴。
或许这种时候,她要做的只是提供自己的耳朵。
“开始也会愤愤不平,凭什么父亲守护他们的安危却要被他们这样说来说去,若没有父亲,他们哪里还有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后来一点点也就习惯了。”
两人的步子越走越慢。
表妹踢着脚下的碎石,“母亲教导过我,在其位谋其职,她说这是家里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明白,”表妹抬头,眼里已经隐隐有泪花浮现,“可是听到别人这么说父亲,我心里还是会很难受啊。明明,明明父亲这样是为了大家。”
周越欢停下脚步,凝视着表妹兴致低落的侧颜。
婴儿肥都不似平日里饱满,明明还是半大的孩子,却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虽说被两个无关的人平白扰了兴致,周越欢想着,似乎也不至于无故落泪。
不过,想来这些事也困扰表妹许久,许是平日里也没有个合适的倾诉人选,汹涌的情绪总需要一个闸口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