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梁晓南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人。
“同志,你别怕,我是泽洪县的书记高永享。”
梁晓南还是坐着没动,高永享说:“前面没路了,你要么掉头换个方向走吧。”
梁晓南把车窗开个缝隙,问他:“你是泽洪县的书记,那你知道救灾的队伍都在哪里?”
大雨落在高永享的头上,打得雨帽啪嗒啪嗒响,他大声说:“上级派来的救灾队伍部在洪江沿途。我也是跟随大伙寻找受灾的群众,才刚找到这边。有人给我说有车过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同志,你有没有吃的?大家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大人没事,孩子都不行了。”
梁晓南在琢磨要不要相信这个陌生人。
“你要是不信,跟我去镇上,我们带着灾区的老乡部转移到这边泽合镇了。”
梁晓南才注意看了一下,只见远处好几个穿雨衣的人远远地站着。
高永享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指着那些人说:“他们都是镇上的干部,我不叫他们过来,怕吓着你。同志,你有没有吃的,给一点就行。”
这一会儿工夫,他问了三次“有没有吃的”,看样子是饿急眼了。
梁晓南把车窗摇下来,说:“你前面带路,我跟你过去看看。”
高永享没有矫情,直接问:“你有没有吃的?如果没有吃的,你掉头回去吧,我们现在很困难,真的没有能力接待外面来的同志。”
梁晓南看上去很年轻,本来他想着开车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定车里就有吃的,但是看这个年轻人的意思,没有吃的?
如果没有吃的,那还是别来了,这边的灾民都已经快饿死了。
梁晓南现在不想拿出来吃的,倒不怕对方是个坏人,她有空间她怕谁?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对方说是县里的书记,那就带路,她跟着去看看。
高永享看她掉头非要跟着去看看,就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得到帮助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他在前面带路,腿一瘸一拐,腋窝里拄着一根棍,原来这个书记腿脚不太好。
他走在前头,梁晓南慢慢地跟在后面。马上就有穿雨衣的过来搀扶高永享。
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一片房子,院子里搭着临时立起来的棚子,上面盖着雨布,也有几个绿色的帐篷,一看就是部队里的物资。
院子的门口连个牌子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房子破旧是破旧,但是一排一排,看着挺整齐。
高永享在门口也没说邀请她下车,叫她看看院子里和各个屋子里挤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些都是从泽洪还有滨洪救回来的部分灾民,你要是有吃的就给他们一口,有药物也给一点,好几个发高烧的,药也没有。”
梁晓南精神力放出去,这个老头说的没错,两边院子里确实都是人,大人小孩,老的少的,坐着的,躺着的,病着的,哭着的……
她相信对方不是骗子了。
“您姓高是吧?高领导,我这里有一些馒头,您先拿去,我有朋友带了一些救援物资来了,等会儿我就去给您拉一车来。我想问问您,从哪个方向能去滨洪?滨洪怎么在救灾?”
梁晓南说给一些馒头,她立马就看见高永享还有他身边的人脸上显示出极端的饥饿和渴望来,那是饿急了的表情。
高永享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同志,请你先把馒头给大家,我会给你慢慢说,我就站在这里,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