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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虹在田少武面前表现的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田乡长,我可能闯祸了。”
田少武还以为顾长虹所指依旧是错抓杨锐那件事,摁灭了手中烟蒂,再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沉稳道:“安心工作,别想太多,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顾长虹抓住时机,给田少武敬了支香烟。
“是另外一件事,前两天县里面下达指令,要求各项整顿社会秩序,我们所里的民警在行动中抓获了两名娼妓,问讯时居然把陈村长给供出来了,要命的是,那俩娼妓还一口咬定陈村长不给现钱,赊账赊了好几个月……”
田少武的两道浓眉瞬间拧成了一坨疙瘩。
“下面人觉悟不高意识不强,只觉得这事好笑,我这边一不留神,他们就把事情给传出去了。”顾长虹显得非常懊丧且痛心,重重地叹了声气:“田乡长,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向组织请求处分。”
顾长虹并没有向田少武汇报过他对杨锐的承诺,一千块的赔偿需要动用所里的小金库,让陈苍伟好看需得剑走偏锋,这两样事都不适合让领导知晓。但事情做出来后,那就不妨把领导也拖进来,一来能为自己挡挡风遮遮雨,二来也能把自己从故意而为中摘出去。
田少武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不太寻常,倒不是说他对陈苍伟的人品有多了解,而是顾长虹的汇报有个漏洞,行动中只抓了两名娼妓,而这两名娼妓都一口咬定了陈苍伟不单嫖了还赊账,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除非那陈苍伟把乡里的皮肉女都给嫖了,而且都赊了账。
且不说陈苍伟有没有那个魅力,只说这身子骨,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吃得消。
但此刻不能较真,顾长虹有意也好,无心也罢,事情已经出来了,追究真相毫无意义,只会错失良机,把事情搞得无法收场。陈家人不是好惹的,万一犯了众怒,再搞出什么动静来,他的顺位接班可就玄乎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长虹为难道:“惹了这么个祸,我脑袋瓜子就跟一盆糊涂酱似的,田乡长啊,你就别难为我了,直接下指示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奸猾……田少武在心里骂了一声,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顾长虹有意搞出来的。
“你们派出所整顿社会秩序是对的,清扫那些肮脏场所更是分内职责,但办案过程中,你们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要充分调查取证才能够下结论。”
顾长虹连忙检讨道:“田乡长批评的对,这案子疑点颇多,别的不说,那俩娼妓并不是一家,我就纳了闷,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还没结案就走漏了风声,我这是失职啊,田乡长,我再次向组织请求处分。”
田少武心中冷笑,丢你老母,这招以进为退你玩的倒是挺溜啊,处分,怎么处分?白纸黑字大红章的再来上一通,岂不是坐实了陈村长赊账嫖娼的事实了么。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顾所长,你也知道,陈村长在岗南村拥有着极高的威望,在陈氏宗族中更是一呼百应,这件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恐怕会就此生乱啊。”
田少武担心的生乱并非是陈苍伟一怒之下领着陈家人把顾长虹给揍了,乡派出所虽说也在乡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其组织关系却是隶属于县公安局,顾长虹真要是挨了揍,该操心的是县局那边。等事情水落石出后,他这边不单沾不上多大点责任,还很有可能从中渔利,毕竟那陈苍伟只听他田少武的,离开了他,恐怕还真解决不了问题。
他忧虑的还是赵家埠渡口,赵公博那边该花的钱花了,该做的事也做了,若是那陈苍伟迁怒自己而反悔,这两个村子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这才是他的命门。
“要不……我亲自去给陈村长道个歉,说声对不住……可是,他那岗南村我进得去吗?”顾长虹对两村的渡口之争也是门清,并掐准了田少武的命门,所以在拉领导下水的事情上,态度虽然卑微,但底气却是十足,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这事我顾长虹想管也管不了,领导要是不出面,那就随他去吧。
田少武被顾长虹的态度给气到了,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神态,并跟顾长虹开起了玩笑:“你进倒是进得去,不过得躺着出来。”
顾长虹赔以尬笑。他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怂包,岗南村并非龙潭虎穴,陈苍伟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他就能反过头来把陈苍伟整到后悔出生。
“这样吧……”田少武沉吟了片刻,不得不钻进顾长虹打好的套:“你先把案子压下来,我去找陈村长谈一谈,如果他真的犯了错,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冤枉了人家,我再叫上你,咱们两个一起给人家赔个不是。”
顾长虹达到了目的,成功把田少武拖下了水,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束手旁观,静等势态平息,之后再悄摸去找恶霸讨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