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击杀的数百人横卧在这片山坳中,大多数尸体不再流出血液或者是其他各种组织液体液。暗褐色的土地仿佛一个已经吸饱了的醉汉,有些地方居然向外冒着咕嘟嘟的血泡,另外的大多数地方则已经干涸,本身就不平整的大地上仿佛结上了一个个难看的痂,微微地渗出一点血腥气,混杂着土腥味儿,被狂风带向了更远的地方。
赵高和青衣老者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跪坐了下来,两人的姿态却完全不同:青衣老者虽然是拄着拐杖而来,跪坐的姿势却无比标准,腰背挺地笔直,双手横放在胸前,配合脸上的表情,严谨地近乎于刻板;赵高虽然也是跪坐着,腰却松松垮垮的佝偻了一半,右手为了保持平衡甚至撑到了地上,左手也不老实,不时虚按向空中,做出敲击的动作,口中则是念念有词地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青衣老者见他如此做派,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就是这片世界的化身,在这个世界中,哪个外来的探索者不是对他恭敬有加?即便是探索者后面的各个空间,也只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存在,有时为了给自己空间的探索者获取一些便利甚至要委曲求全,哪里会有像赵高这种软硬不吃的破落户形象出现?
这次的情况也有所不同。不但方舟空间拒绝了自己主动沟通的意愿,连另外两个空间也像是闻着血腥味儿的苍蝇,围着自己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破绽打转,看样子如果有机会的话,谁都不会介意趴到这个伤口上狠狠地吸上两口血。
“你为什么没有进入到幻境之中?”青衣老者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丝的威压,语气虽是询问,却带有不可抗拒的意味,作为这片天地实际上的主宰,他这样说话已经是习惯性的状态了。
没等赵高回答,青衣老者已经皱着眉自言自语地接着说道:“按道理说你的感知力是这三人中最强的一个,他们两人都是凭直觉来感受规则,只有你已经开始分析规则。在规则的衍生下,你应该是最难从幻境中挣脱的才对,可你为什么全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赵高轻笑一声,露出了一副懒得搭理的神色,右手不断在地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各种形状,麦玲珑和老八此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他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依旧不停地划划点点,完全没有因此而停歇下来的意思。
如果仔细来看,赵高画出来的这些图形虽然个个都算得上规整,却和整个地面都格格不入,而且是画出来的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有赵高眉间略带痛楚的神色和指尖的鲜血淋漓,才能够证明它们的确存在过那么一个瞬间。
在赵高的神识中,王阳明给他留下的“以功入圣”技能不断闪耀着淡金色的光芒。在数据化的进度条上,不断有数据飞快地闪现,然而许久许久,进度条依旧停留在0的位置,并没有前进哪怕那么一丝。
青衣老者说得不错,在这片他完全掌控规则的领域内,赵高已经可以通过指尖的感受不断分析着规则,以他现在的能力的确没有可能分析出哪怕最浅最表面规则的一个片段,但他却在不断熟悉着。这个过程说没用的确没什么用,但确实是赵高第一次和规则正面接触的机会,一个并不常见的机会。
青衣老者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他的藤杖一点,整个大地就颤抖了一下,赵高指尖再点上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规则涟漪产生了。
剧情世界意志暂时用掌握的高级规则,隔绝了赵高碰触规则的机会。
赵高却不死心,指尖延伸的感知反而打蛇随棍上地去感受这些隔绝规则的高级规则。青衣老者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大量的数据随着这些规则倾泻而出,赵高的神识顿时遭受了重创,两个鼻孔里同时喷出血来,左手和右手同时向前一撑,才免于一头栽到地上的命运。
“不自量力!”青衣老者也不追击,依旧神色淡漠地等赵高重新坐起身来,回答他刚刚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