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
“嗯。”
“谢谢。”
“怎么谢?以身相许?”陈山河轻笑,他声音平日是那种清冽悠扬的,偏以身相许四个字让他拖起尾音平添几分魅惑。
江拾月两辈子头一次感受什么叫耳朵怀孕。
她倏地红了脸,做贼心虚似的瞄了窗外一眼。
葛大爷正慢慢悠悠从远处走过来。
江拾月突然恶向胆边生,撩回去:“不是,用嘴谢!”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江拾月听见陈山河素来平稳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话筒似乎换了个手拿。
再开口时,陈山河声音有点哑,“说话算话!等见面的别忘了你刚说的用嘴……谢!”
重音在嘴上落了落顿了一拍。
江拾月连耳朵都烧了起来,嘴上却道:“嗯哼!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但是……”
她食指绕着电话线圈,拉长了尾音娇声道:“有时效限制!截止日期元旦,过期不候。”
“这是欺负我没假期?!”
“是的呢!”江拾月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笑得格外灿烂。
“媳妇儿。”
“在。”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算不如天算。”陈山河意味深长道,“记好你的承诺等着我!”
江拾月过了几天焦头烂额的日子。
白天要上课,课间还跑出去给刘建民他们找房子。
他们四个人,都算是花城本地人,但是不同的县区之间也隔着一段距离,在交通不便的78年来回实在不方便。
江拾月劝不听他们只能妥协,采取了个折中的办法,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并且扬言,他们如果不住,自己就不接受他们的保护。
搬出陈山河也没用,天高皇帝远,陈山河鞭长莫及。
刘建民本来不肯接受,后来是陈山河打电话让他们住他们才住下。
江拾月进出,他们就远远地跟着。
一般两个人跟,还有两个人去查何家。
江拾月晚上还要去东盛忙活重新布置一楼超市和部分楼层柜面的事。
人多力量大,超市的货一个晚上就全部重新摆放完。
学校里一千来个人,光公交车都得好几十辆才能坐开,于是干脆步行来回。
步行一二十公里,在78年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一千来个学生,排成两队。
明明干了四个小时活,还精力旺盛到不行,一边走一边齐声唱歌。
唱得是一些上辈子已经越来越少听到的歌。
比如《我们是接班人》《咱们工人有力量》等。
江拾月宿舍的几个人前后挨着。
孙雪珍感慨:“都说知识就是金钱。今天我切身体会到了。以前在我们公社,一个整工是十公分大约是七八毛钱。但是,十个工分可难挣了!很多壮劳力一天起早贪黑都挣不到十公分。
但是,现在你看咱们,一天四个小时就赚了一块二,比老百姓一天赚的还多。”
马关彤点头,“咱们这钱确实赚的容易。我们那边农场也是,伐木头扛木头搬木头辛苦一天才赚个一块八毛的。不过,这跟知识有啥关系?也没用到咱们学的东西啊?”
江拾月笑着伸食指在马关彤额头上轻点了两下,“知识定义哪有那么狭隘。你看,咱们这两天搬东西挪东西,大部分商品上是不是都有文字和价格标签,认字算不算知识?
你们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咱们才能这里遇见,进而能有今天的工作机会,是不是也是知识给我们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