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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地怒了,大力抓过我的手,把我的脑袋用力箍往前方,喝斥道:“——快去!”
阿娘是性子很温和的女人,说话从来是低声低气,看上去软弱好欺,从没对谁发过火。
以阿爹的话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云钧娶了个凡人。’
阿娘听闻也只是笑而不语,模样更温柔了。
若不是今日,她不会这么蛮力对我,简直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牛。
我狠狠地抗拒她,她亦狠狠地对待我。
我想要回头,她就打我,用力地扇我耳光!
我不顾及这耳光,我也不怕疼痛,比起这巴掌来说,我更在乎阿爹的死活。我越是想要回头,她打我打得越是凶狠。
直到我脸颊肿成包子,对她充满了恨意与敌视时。
她咬咬唇,抬起本要扇我巴掌的手骤然一僵,手臂缓缓放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她悲切地看着我,
我愤恨地瞪着她。
对视半晌,她嚅了嚅喉咙,哽咽出泪来。
她拂袖想要将泪掩回,却是越擦越多,最后沾湿了衣袖。
那天月光有些模糊,照在她面上,让她看上去十分丑。
——眼泪鼻涕都糊在面上,还不断用衣襟擦拭着面庞,能好看到哪儿去。
她没有说话,
她也说不出来话。
阿娘只是攥着我的手,把我往寝殿方向拖去。
她垂着背脊,一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面上,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抹着泪水。
我随在她身后,明明可以大力挣脱回头去好生瞧瞧了。
可这一刻,我背却僵直着,让我难以转身。
月光打在我背上,风很静,却像一把把无形利刃在我背后不停地剜啊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