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须贺少佐的寿宴开启,何甜甜就先得到了一次出差的机会。
“须贺君,下周金陵要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听说有位国内的贵族也要出席,你去负责采访一下吧。”
快中午的时候,何甜甜才慢悠悠的来到单位。
科长看到她,也没有训斥、苛责,反而十分客气的给她交代了一个任务。
“去金陵?”何甜甜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能够理解,这具身体名义上是x日日报的记者。
虽然整天在影机关晃荡,但每个月都会给报社发一些照片或是宣扬的文章。
如果有重大的会议或是洽谈,还是需要记者跑去歌功颂德。
何甜甜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找到过相关的记录,去年那位汪先生在金陵足见伪政府的时候,原主就曾经跑去采访。
这次约莫又是伪政府有大动静了,所以科长才会又把“须贺浩介”这么一个霓虹记者派去出差。
“……金陵啊,有些远啊,而且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何甜甜一边有些为难的表示意见,一边偷偷用手做出捻钞票的动作。
科长……真是个死要钱!
轻咳一声,科长忍着心底的厌弃,笑着说道,“放心,加班费加倍,差旅费全额报销。另外,还会有奖金哟!”
去吧、去吧,钞票大大的有!
“好吧,作为一名记者,我就该冲锋在最前沿!”
确定金钱到位,何甜甜这才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还不忘说句夸耀自己的话。
科长……
不管心里怎样p,科长还是把会议时间、地点等资料交给了何甜甜。
何甜甜没有耽搁,立刻颠颠的跑回家。
“安妮,我要出差去趟金陵!”
“听说是霓虹国一个什么贵族要来金陵跟那个汪先生洽谈,我去拍几张照片。”
“……来回也就一个星期,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一定要小心。”
“虽然吕耀华那条狗老实了,但也要防着他暗地里下黑手,这种狗东西啊,就是欺软怕硬、见风使舵。”
“不过,就算他想作妖,你也别怕,影机关的事儿就去找叔父,宪兵队方面呢,去找宫本次郎。”
“街面上的事儿,也不怕,公共租界的马探长,还有青帮的赵六,都是我的人!”
何甜甜抱着孩子,看着屈安妮给她收拾行李,嘴里却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靠着须贺浩介这个身份,结识了一些关系。
又黑又白,有鬼畜有洋人,虽然都是利益纠缠下的产物。
但只要须贺浩介这个身份不倒,屈安妮也没有被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红党,屈安妮找到那些人门前,总能得到一定的帮助。
“另外,书房里保险柜的密码是咱儿子的生日,你要是遇到事儿,急需用钱,只管自己拿!”
何甜甜十分大方的说道,“咱们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屈安妮默默记着何甜甜所说的那些关系。
她的心,涌过一阵阵的暖流。
丈夫只是出门几天,却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屈安妮是个坚强的女人,但再坚强,她也希望得到家人的关爱与照顾。
丈夫这絮絮叨叨的叮嘱,再一次柔软了她的心。
尤其是最后一句,屈安妮更是无比熨帖。
丈夫是怎样的贪财、吝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哪怕最近频频发横财,丈夫对他自己依然很小气。
却省下一根根的金条给她去做“慈善”。
有时候,拿着丈夫给的钱上交组织,屈安妮都有种莫名的心虚。
作为红党的战士,她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奉献一切,家财,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但,丈夫不是红党啊。
他就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华国人勤恳的挣钱(勒索汉奸),不求大富大贵(满保险柜的金条和美钞),只希望能够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呃,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屈安妮用力摇摇头,赶忙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浩介,你日子过得这么节俭,我却拿钱去捐给慈幼院,这是不是、是不是——”
到底没忍住,屈安妮把行李收拾好放到一旁,她坐到何甜甜身边,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哎呀,这不一样。我节俭,只是你表面上看到的,其实我在机关过得很舒适。”
她只是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出了门,她该下馆子下馆子,该坐豪车坐豪车,反正有那些汉奸、地痞、奸商买单。
“那群王八蛋啊,不管心里怎么骂我,表面上都对我毕恭毕敬!”
何甜甜得意的说道,“所以啊,我在外面过得一点儿都不苦。”
而门外,太多太多的老百姓在受苦。
还有红党的战士,吃不饱、穿不暖,却还要拿着武器与侵略者战斗。
作为一个自诩自私的人,在后世,何甜甜似乎不太了解那些先烈们将全部家产捐献给组织、给军队的壮举。
但来到民国,身处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
她真的明白了,整个国家都贫困积弱,个人就算有了钱,也不能堂堂正正做个人。
不想当亡国奴,那就只能奋斗。
何甜甜这具身体的人设不能甭,所以何甜甜无法亲自上战场杀敌。
幸而报效祖国的办法不是只有一个,何甜甜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为祖国贡献一份力量。
“安妮,你给慈幼院捐款,那是做善事。不为别人,我只求为咱们儿子多积攒些功德——”
说到这里,何甜甜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口。
屈安妮知道了丈夫的真实身份,看“他”这副模样,倒是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丈夫一定是觉得,他明明是个华国人,为了混口饭吃却故意伪装鬼畜。
还天天跟一群沾满华国人鲜血的鬼畜们称兄道弟,一副狼狈为奸的做派。
丈夫自己没有做过一件谋害华国人的事儿,可他冒名顶替这件事本身,似乎就是一种罪过啊。
而作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普通华国老百姓,骨子里最信因果报应。
丈夫这是在为自己的罪孽赎罪,想给儿孙后代积攒阴德啊。
“好,我知道了!”
猜度到丈夫的心思,屈安妮心底的那抹心虚消失了。
丈夫想买一份心安,那就给他买一份。
再说……他们组织是真的、真的、真的太需要钱了。
前两天老冯还说,部队需要一批电台,但没钱又没渠道。
其实,渠道倒还好解决,魔都是国际大都市,即便沦陷了,各种贸易也从未停止。
还有无法遏制的走私和嚣张的黑市。
只要钱到位,别说那些奸商了,就是某些鬼畜也敢倒卖物资。
所以,钱才是关键啊。
屈安妮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默默在心底重复了一下密码——儿子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