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巧这一辈子奉行的真理很简洁──与人为善。

有时她也不明白这是她太重视他人，还是太懒。

巧巧在与大家从ＫＴＶ包厢离场时，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夏城，众人说说笑笑，说到经理上次开会提高ＫＰＩ门槛时的态度真讨人厌。巧巧没有答话，夏城发现巧巧平时与人对答如流，却总是不会跟着一起说人坏话。

巧巧在走出ＫＴＶ大门时发现夏城的注视，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微笑地问：「怎麽了？」

夏城摇摇头，他说：「没什麽。」

巧巧点点头，她说：「好吧，你没想问我的话，我就问你了。你今天是来g嘛的？」

巧巧单刀直入，而夏城没有多想。

夏城诚恳地回答：「我来学习。」

「学习？学什麽？」

「学你。」

「我？」巧巧感兴趣地笑起来，「我有什麽好学的？」

夏城瞥了一眼聚集在店外长椅附近讨论是否叫车的一行人，又望回巧巧。

「你很擅长这些事。交际。」夏城微微低下眼，「你不需要用抨击别人来建立人际关系，你就是能够建立人际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看起来信手拈来。」

巧巧歪过头，「为什麽你会觉得建立人际关系就要跟人一起抨击别人？」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麽老派？」巧巧对於这样的论调感到好笑，「要是你这样做，那你和被抨击的人不就建立不了人际关系了？话只要说出去，都是把柄。更多的可能会是你想讨好的、那个最一开始说人背後话的人，在最後把你说过的话散播出去，而那些话甚至都不是你真心想说的，只是为了讨个同一阵线的感觉。结果到头来，你以为同一阵线的人才没有想要跟你Pa0口一致，他只是埋了伏笔，钓出他想要你说出的话，再借机摆你一道。」

夏城睁大眼睛看着巧巧一脸云淡风轻地说出漆黑的话语，不由得怔愣。

「可是、那最一开始说人背後话的人确实也说过糟糕的话，他不怕也被……」

「时间优势啊。」巧巧笑弯了眼，「你这麽高智商的人怎麽那麽好笑呀，你想不出来吗？等你反应过来都太迟了，对方有时间优势，他都先把你的形象抹黑了，等你想反击的时候，大家已经不会去相信一个黑掉的人了，就算有人相信好了，也会为了自保而放弃弱势的人，再用Ai莫能助的态度站在有利的团T里。很多事都是不可逆的。一步差错，就会嗝P。所以，这一切都太麻烦了。」

巧巧说，没有人天生就会交际。

「没有人天生就会交际。我没有你以为的值得学习，我也是每天都在学习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人被设计来只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却要去同理心别人，本来就很没有道理。我只是不喜欢跟人争辩，我不喜欢麻烦，所以我只是尽量降低会产生麻烦的可能而已。」巧巧笑道，「生活中有太多耗费脑力的事，能够省事就是节约自己的能源。结怨啦、针锋相对啦，都是额外用掉我的时间，不划算。」

夏城听着，总算明白了。

胡巧巧看着姚夏城低头思索的安静模样，不由得感到好笑。

「怎麽，又在想什麽呀，姚先生。」

夏城提眸对上巧巧眼尾微扬的棕sE眼睛，巧巧见着了他眼底的笑意。

「想不到胡小姐的与人为善，相当经济实惠啊。」

巧巧被这麽一说，愣了，却不是因为这话里的涵义，而是被那一副隐约的笑脸与含笑温润的一把好嗓音给说得怔忡。那一记语气就像道出世间最柔软的情书里的最後一句，像是歌颂她在他的世界里如同玻璃罩里特殊无二的别致存在，巧巧忽然有些鼻酸，虽然他只是说她很经济实惠而已。

「喂！你们！」朋坤站在ＫＴＶ门口的长椅旁，对着倚在柱子边的巧巧与夏城喊道：「我们不叫车了，直接去夜冲！来cH0U钥匙！」

cH0U钥匙？

巧巧不明显地抿了下唇角，这年头还能这麽老套也算难能可贵。她看着其中年纪轻的子葵眼中闪着光芒，其他人脸上也透着一副怀旧的小兴奋，也就觉得这群人还算可Ai。

「去哪夜冲？」巧巧回喊。

子葵兴冲冲地说：「望高寮！我们去看夜景！」并且催促：「好了好了，快过来！叫金头脑一起来，快来cH0U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