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躺在被窝里,裹着厚厚的被子,听着壁炉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
可能是因为尤里安看起来十分乖顺,也可能是白雪王子忘记了,所以并没有给她重新绑上锁链。
尤里安被他松松地抱着,像是躺在情人怀里温存。她的身上全都是白雪王子的味道,抚0着她长发的手看起来轻易地就能推开。但或许是这种奇妙的气氛在作祟,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地躺在他的怀里。
她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个难以避免的话题:“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躲一辈子?”
“为什么要和他们争?”白雪王子抚0尤里安长发的手一滞,“我们永远生活在这里不好吗?”
“路德维希一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存在,再加上那个老J巨猾的公爵,我们要变得很辛苦才能够活下来。这里是矮人的领地,就算他们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只要我们永远不出去,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你的子民在路德维希一世的统治下活得很幸福,我可以给你看他们的样子。没有你的介入他们也很快乐,对他们而言这是来之不易的和平,如果再挑起Zb1an,受苦的只有他们。”
他说了很多,从利益,从国家,从人身安全,各种方面都要绞尽脑汁挤出来几个合乎情理的理由,但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yu。
他想知道过了这么久,这么久的年月,自己到底在她心底的分量有没有重到可以让她放下一切。
他的手握住尤里安的手:“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长长久久地,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答应我,我就解开你的毒,也不会再威胁你。”
尤里安清晰地看到了白雪王子眼中的渴望。她知道如果就这样答应他,也许两个人就都能得救。
她扪心自问,这样答应他不好吗?他说得句句在理,正是因为路德维希和公爵都无法将手伸到这里,所以才会让她孤身一人去见白雪王子。也许留在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尽管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被仇人暗杀,也不用思考那些计谋思考到头痛。
她也看到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以及那对像是红茶一样平稳无波的双眸,渐渐翻涌起了波浪:“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她重复着这句话,眼里早就不是一潭Si水,而是怒浪滔天,“我不甘心。”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两个人所有可能的未来全都折断了。
或许那些根本就不是可以选择的路,因为早就在很久以前,她就清醒地看到了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过不了这样的生活。”她一点一点掰开对方紧握住自己的手,她感受到了对方的力度,所以需要更加用力才能掰开,“我受不了。我因权势而生,如果没有权势,我宁肯去Si。”
她终于得以cH0U开手,起身,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字字句句都像是用钉子钉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满溢的鲜血顺着钉子流下来,淅淅沥沥地流,滴滴答答地落:“我们志不同,道不合,还是就此分开吧。你结束对我的纠缠,我当做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们各自过各自想要的人生。”
她开始穿戴衣物,收拾东西,翻找被他藏起来的东西——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藏起来,所以轻轻松松就被拿到了。她全程一言不发,沉默得像是戴上了铁质的口枷。
她多理智,理智到不近人情。她的理智就像一簇尖刀做成的盔甲,把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刺得鲜血淋漓。
对她自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