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劫匪听后沉默了片刻,才再度说道:
“我说金三两你是不是脑袋坏了?他师傅当年给你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都不记得了?”
闻言金三两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赵让,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是商十一的徒弟?”
赵让一头雾水。
商十一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是北境赫赫有名的三品武道大宗师。凭借自创的十一刀刀法,有北境刀王之称。
但赵让和此人毫无瓜葛,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成为他的徒弟。
情急之下,都不知如何辩解,却听那为首的劫匪又说:
“你看他的刀!”
赵让的这柄西域马刀,还是在叶三娘的客栈中,杀了那位郑公子的狗腿后得来的。
先前金三两没有注意,这会儿定睛一看,发现这柄刀没有刀鞘,空悬在腰间。
世人皆知商十一用的就是一柄没有刀鞘的西域马刀。
金三两在从白鹤山到阳关的路上,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这位初出茅庐的刀王传人,说其入江湖的第一天,就把一处盘踞在太上河西二十多年的水匪杀了个精光。并且和他师傅一样,都是用一柄没有刀鞘的西域马刀。
“我不是商十一的徒弟。”
赵让总算是回过神来,解释了一句。
金三两显然不相信。
他腰间悬着的那马没有刀鞘的西域马刀就是铁证,比任何解释都有用。
试问天底下会有几人会带着一柄没有刀鞘的刀?再刚好以江湖客的身份被金钟镖局所雇佣,前往西域行镖?
这种巧合不能说没有,而是根本不存在!
金三两看向赵让的眼神转瞬间变了几变。
多年前的那件事,他怎么会忘?
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个男人,到死都不会忘!
可金三两看了看赵让身上穿着的金钟镖局马甲,又看了看身后马车上的镖以及那群白鹤山的道士们,旋即重重的叹了口气,向对面的劫匪们说道:
“过手还是过命?”
为首的劫匪微微一愣。
江湖规矩,过手便是双方各选一人单挑。过命便是体上前,混战厮杀。
权衡良久,为首的劫匪发出一声冷哼:
“行!今天就当给金钟镖局一个面子,但这趟镖总有送完的时候!”
言毕,此人扯紧缰绳,调转马头,马蹄踏起一阵浓厚的烟尘。
一众镖师们见劫匪准备离去,都松气泄劲,刀剑归鞘。
“小心!”
赵让忽然大喝一声。
紧接着身子一矮,罩衣翻飞,腰间那把没有刀鞘的西域马刀就已握在手中,向正前方烟尘笼罩之处劈出了十数刀。
刀光凝而不散,在半空中凝成了一章密不透风的网,向前方笼过去。
哪怕是烟尘都不能例外。
砂砾被切成了更小的颗粒,在刀势的鼓荡下,溢散的范围愈发大了起来。
赵让微微闭上双眼,不让沙尘进入自己的眼睛里,仅凭耳朵观察着四周。
很快,三声凄惨的嚎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赵让听出这里面只有两人是真的。
中了刀的人都不会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痛苦,甚至会觉得伤口处涌现出一股暖意。
当痛苦如潮水般袭来时,嗓子早就因剧烈的疼痛而收紧,所以真实的惨叫都是嘶哑且断断续续的,只有假装出来的声惨叫,才会如第三声般洪亮。
赵让不知他假装中刀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觉得他很蠢。
在视线被烟尘遮蔽的时候,耳朵就成为了眼睛。此时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几乎不用反应,赵让朝自己的右前方劈出一刀。
烟尘中炸出一片血雾。
细小的砂砾因为沾染了鲜血而变得沉重,纷纷下落,视线渐渐地恢复正常。
站在最前方的金三两看到他的身后躺着三具尸体。
其中两人的前胸被整齐劈开,连同肋骨和心脏,都变成了两半。
还有一人的脑袋落在脚边,腔子里的鲜血还在汩汩向外冒着。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赵让不紧不慢的将刀上的血迹在罩衣上擦净,转身朝队伍走来。
金三两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接着猛吸了口气,朝趟子手扛着的金钟上连续猛击了三拳,伴着悠扬的钟声说道: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