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看了他一眼,心跳兀自漏了一拍,手一个不注意,扯掉了他一根发丝,忙伏下地去:“婢子该死。”
他未说话,就在婢女开始不安时,才道了声:“下去吧。”
“是。”
婢女起身退下,在房门即将合上没忍住往里看了一眼,公子青丝如瀑半卧于榻,身影被烛光勾勒,不知为什么,竟被她品出了一丝孤寂。
她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离去了。
“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让沈朝玉转过视线。
他看着走到面前的竹青。
竹青朝他作了个揖,道:“莲舯郡王发来邀约,请公子今晚在钱公子府上一聚,说是要感谢公子之前的帮助。”
“回了。”沈朝玉道,过了会,不知想了什么,突然又道:“不必,备车吧。”
“诺。”
竹青恭敬地应了句,临出门前他抬头看了公子一眼,心中奇怪,这等邀约公子一般不去,尤其是这等临时的,去了都要饮酒,公子不爱,总情愿在屋内看书,今日怎么突然就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近日公子难得碰到难处,那案子拖了好几日还未解决,回来时还心情不慡利,出去喝酒散心倒也不无可能。
于是忙去叫人备车,等再回玉阙院时,公子已然换好衣裳。
说是换好衣裳,也不过是在里衣外加了件素纱单衣,轻薄的一层白,再普通不过,却偏偏被他穿出了飒飒如雪的气质。
“车备好了。”
竹青双手垂躬。
“那便走吧。”
沈朝玉道了声,沿着抄手游廊走出玉阙院,再经过树木掩映下的一排院子时,他突然抬头望了一眼。
院内灯火通明,嬉声嚷嚷,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与女子娇柔的细语夹杂在一起,间或着孩童“阿爹阿娘你来抓我呀”的嬉闹,将整个将军府的正院渲染得热闹。
竹青脸上带着笑:“看来大将军是从东卫营回来了。”
沈朝玉“唔”了声:“走吧。”
钱公允作为工部员外郎之子,原本在汴京是排不上台面的,但奈何他有个出自关中杜氏的娘,关中杜氏作为关中累世的豪qiáng,底蕴深厚,所以钱公允在汴京每日是呼朋唤友,嬉戏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