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九维道:“此机关是三百年前兴造的,那时熙州和效州的官府有意想要重整月唐观,那机关便是为了将世人再度吓跑,让月唐观一直遗世独立。”
老者道:“造机关者,谁?”
全九维抬眼看了看老者,低声道:“是,金家人。那金家,你认识的吧?”
老者没回答,澹漠地看着他。
杨冠仙动了下手中的地图,问顾老宗主:“前辈,那这极星山上的月唐观,莫非我二弟上去了?”
顾老宗主道:“你既是大哥,便该知他这些年一直隐居,只有清明前后才会来。”
“嗯,难道,他今年清明去得就是徐城极星山?”
“并且他还打开了这伙人一直筹划要去打开的石门。”
杨冠仙一愣,目光转向全九维:“那石门后边是什么东西?”
全九维冷冷道:“我们又没进去过,我怎知道?”
“你们怎知是我二弟开得?”
全九维厌恶地闭嘴。
杨冠仙叫道:“冷管事,打他!”
“我说!
”全九维怒吼,“那石门同样是道机关,每开过一次后,下一次打开需得再推算,因为那机关里置着一座模样怪异的沙漏,只要石门被人开过一次,便会将那沙漏颠倒。我义父说那沙漏模样就像是将几百根笔扔在一起那般乱,而重新沉底的时间,需得根据石门上呈现的星轨和星象推算,极其难算。若不想算,就老实再等三年,否则在沙漏还未沉底之前,你再去开启石门,会将那沙漏再度颠倒,前面所等时间,便浪费了。”
牧亭煜在旁经不住低叹:“这机关,精妙啊。”
顾老宗主道:“更精妙的地方在于,不仅沙漏重置,开过一次后,锁孔也是。”
杨冠仙扬眉:“前辈的意思是,开石门的钥匙也得重新找?”
“嗯,那钥匙更难寻,”顾老宗主看向瘫坐在地的全九维,“那钥匙是一张又一张画在纸上的符文,将这纸照着十枚长短宽瘦不一的印纽包好,将纸上符文走势刻在印纽上,那印纽便成了开启石门的钥匙,每次需三把,你还得准确推算出是哪三把,如若开错……机关内置的沙漏又将重置。”
杨冠仙傻眼:“印纽十枚,从十枚中选三枚。符文呢?多少张这种符文?”
“至少二十张,”顾老宗主唏嘘,“二十张符文,每张逐一对应十枚印纽,一共两百把钥匙,从中选三。”
“错了,”老者说道,“三个锁孔会出现一模一样之况,你需得三把一模一样的钥匙,所以总需六百把。”
“我的天,这么难开的门,我二弟竟然开了?!”杨冠仙皱眉,“那,那我二弟应该不是误打误撞开得门,这样的石门根本不可能被人意外打开!”
顾老宗主笑道:“老夫所说得意外啊,指得是他意外得罪了这群人,你看,你肚子上的伤口不就是被迁怒的吗?”
杨冠仙的手再度摸向自己的小腹。
这么大的工程量,想也知道需得准备多少年,被人捷足先登了,的确会气得头发都要炸飞。
他虽不谅解,却理解全九维为啥要捅他这一刀了。
“我总算弄清了。”杨冠仙低低说道。
顾老宗主笑了笑,看向胡掌柜:“小胡,昨日京兆府送来得卷宗,辛苦你拿下。”
胡掌柜应声,很快取来。
卷宗上面,是全九维当年在京城留下得灭门血桉。
顾老宗主递给杨冠仙:“这个桉子已定,也是这厮干的。”
杨冠仙接来,逐字看去,低低道:“好生凶残,难怪,”杨冠仙看向全九维,“难怪你当年一声不吭,骤然离京!”
牧亭煜一直凑在杨冠仙身旁,看到卷宗最后批复人的名字为“朱岘”时,牧亭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全九维回答杨冠仙的,是唇角狞笑。
“这只是其中一桩,”顾老宗主道,“此人穷凶极恶,杀孽无数,灭了不知多少门,妄杀了多少无辜,此人,当配得上这世间最恶毒的极刑!”
全九维还是冷笑,摆出浑然不在乎或者说是豁出一切的模样,目光看向老者:“素闻你这老头从不杀人,怎么,你也要杀我?”
老者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丁点儿温度,对他的话更像没有听到。
全九维的嘴角笑不出了,他攥紧手指,发现不是要老者回答杀或不杀的问题。
而是,老者眼中的他根本无足轻重,不屑和他自证,也懒得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