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不禁后退了两步,看黑莲花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这样便怕了吗”他转过头去自顾自走路,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什么宽容大度,不过如此,没什么与众不同。
不想才走了两步,身后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你等等,你站住”
转过去,是凌妙妙柳眉倒竖的一张脸“你刚才给我贴的什么玩意儿”她也没指望他回答,凶巴巴地质问完,伸出一只手来,脸上的怒火只维持了一瞬间,便没皮没脸地笑了场,“怪好用的,给我一张呗。”
凌妙妙心里相当淡定不能以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他。这人要是不黑到骨子里,就不是黑莲花了。
“”慕声的眸光落在她手心上,脚步慢了下来,“我已经给了你香囊。”
“耍赖,那不是你跟我换的吗”
他哼一声,低眉看着地上尸骨无存的黑灰“换了什么”
论不讲理,凌妙妙拜服。
终于把碍眼了几个月的香囊毁尸灭迹,凌妙妙发现慕声心情极为舒畅,甚至主动与她搭话“不是说要聊聊吗”
聊聊就聊聊。
妙妙百无聊赖地翻动手里的符纸“你小时候学这些法术,想必很容易吧”
凌妙妙对数字非常敏感,口诀画符什么的虽然复杂了些,但内里还是有规律可循,刚才柳拂衣教她半天,她基本上已经掌握了。黑莲花一向聪明,想必也是个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天赋型选手。一旦有了一个攀援向上的机会,就会拼死抓住,年纪轻轻已经是个中翘楚。
慕声睨她半晌,戏谑道“这些基础法术实在是很难。凌小姐方才用的伎俩,都是我小时候用剩下的。”
“”没想到黑莲花一眼就将她看穿,“那还真是很巧。”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慕声望着远处的柳拂衣,黑润润的眸中含了一丝冷淡的笑意“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妙妙听得直皱眉“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把柳大哥当哥哥。”
慕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我也只是叫慕瑶姐姐”
戛然而止。
二人四目相对,妙妙努力收起脸上惊愕,慕声的表情有些茫然。
谁都不曾知道过的秘密,连他自己不曾明确承认的大逆不道的念头,就这样轻易地、近乎忘形地在她面前说出来了
妙妙顶住压力,顽强地转换了话题“对了,那天你背上那么多伤痕,都是妖怪打的吗”
慕声回过神,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妖不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妙妙小心地瞥着他先前鲜血淋漓的左手腕,果然洁白光滑,忍不住惊疑“那是”
他无谓地笑道“自然是人的杰作。”
“老爷,您不是说有他在,瑶儿就不会受伤了吗怎么会”满头珠翠的妇人嘴唇涂得鲜红,不住地拿绢子抹着眼泪。
厅堂内很昏暗,烛光幽幽地亮着,砖石地面是凉的,又冷又硬。
“我们慕家不同往日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口粮,我养他也怪不容易的,不指着他保护瑶儿了,怎么能让瑶儿护着他呢”那声音含了无尽的委屈,一句一句尽是控诉。
“怡蓉,少说两句。”上座坐了个白衣女子,梳了个简洁的发髻,发髻上横着一只白玉莲花簪,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她以手撑着额头,没好气地提醒,“瑶儿刚睡下,别将她再吵醒了。”
“哼,到底不是姐姐的亲骨肉,你怎么会心疼”那妇人抽泣得更厉害了,眼角睨着白衣女子旁边的男人,见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便立即收了哭声,转向了地上跪着的男孩,眼中的凶狠的厉色惊得他一哆嗦,“小崽子,还不跪好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瑶儿才会受伤”
下人将他的两手扭在背后,死死按在地上,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惊恐地倒映着女人带着翡翠戒指的手,猛扇过来的巴掌。
“啪”他眼一闭,耳边一阵轰鸣,小脸上肿起一道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
“够了吧,怡蓉。”白衣女子脸色有些蜡黄,看起来很疲惫,却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慢慢道,“他才多大,术法不精,见到那种大妖,肯定下意识想躲”
“躲”那女人猩红的眼睛瞪大,“他想躲,躲在哪儿躲在瑶儿背后”
又是一巴掌抽上来,发出一声脆响,打得小孩唇角破了,涌出血沫来。他一声不吭,瞪大眼睛,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
那女人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嫌恶的神色“连血的味道都令人恶心。”
白衣女人叹息一声“阿声,快跟你蓉姨娘认个错。”
“认错顶什么用”女人揪着他的脸恨恨道,“要是瑶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得赔命”
“唔”那双眼睛里因疼痛涌上泪水,眼中却有些茫然。眼里闪烁的动人的星芒,不知为何激起了所有人的厌恶。
“说话呀,你这孽障”
“对不起姐姐”
女人气得倒退两步,“你再说一遍对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