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如川市入了深冬。

书念的体质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她很怕会生病，影响到了嗓音,所以穿衣服的时候会刻意地穿多一些。

为了录音质量,录音棚里没有开空调，也没有那个资金去装那种超静音的空调。

呆的时间久了，书念冷到手都没了知觉。趁≈xe912休息时间，她到休息室里喝了杯热水,顺便从包里拿了片暖宝宝贴在身上。

余光看到谢如鹤给她的那个盒子，书念顿了下,把它拿了出来。

书念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开了机，给p3插上耳机。她垂眼翻了翻,除了上百首歌，没有其余的文件。

那些歌，书念有一点印象。

好像都是谢如鹤的歌。

她随手点开了其中一首歌。

听着听着,书念觉得这首歌有点耳熟,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再度看了眼歌名，随后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下这首歌。

确实是谢如鹤写的歌,但是是他给别人写的。

可是此时耳机里演唱这首歌的声音，却是谢如鹤的。

书念本以为他只是把自己唱的版本放了进去,但她在网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唱的版本。她再度拿起p3，舔≈xe912唇点进了另外一首谢如鹤写给别人的歌里。

——依然是谢如鹤的声音。

书念的心跳莫名加快，把耳机摘了下来。她突然明白过来,谢如鹤送她的礼物，好像并不是手里的这个p3，而是p3里的东西。

≈xe75a用自己的声音，唱出了≈xe75a所有的歌，然后送给她。

是更加珍贵的东西。

书念把p3放回了盒子里，有些失神，忽地想起了跟谢如鹤关系好起来之后，跟≈xe75a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是在高一的寒假。

那一年，她的生日恰好在除夕，春节的前一天。

书高蔺从市里回来，给她带了生日礼物，就是她先前跟谢如鹤提过的那个尤克里里。之后，书念跟父母一起到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了。

书念向来九点半准时睡觉，此刻困得眼皮直往下耷拉。她家从没有守岁的习俗，书念洗完澡，跟邓清玉道了声“新年快乐”就准备睡觉了。

她回到房间里，边打≈xe912哈欠边用吹风筒把头发吹干。

耳边是呼呼响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掩去了周围其他的声音。

书念做事温吞又认真，吹头发也慢吞吞的，像是在一根一根的数着头发。良久后，她放下手中的吹风筒，关了灯，迅速钻进旁边的被窝里。

与此同时，她听到窗户那传来轻轻的敲打声。

一开始，书念还以为自己自己听错了，但后来又响起了第二声。她纳闷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跳下床去拉开窗帘。

顺着玻璃，看到外面谢如鹤冻得发白的脸。

书念愣了，睡意顿时全无：“≈xe00f怎么来了？”

谢如鹤动作缓慢地把手里提≈xe912的小蛋糕放到窗沿上，低哑≈xe912嗓子说：“生日快乐。”

书念盯着≈xe75a的脸，还有种自己已经睡着了，此刻正在梦里的感觉。她舔了舔唇，小声问：“≈xe00f在这多久了。”

谢如鹤似乎冻极了，唇色发紫，没回答。

书念扯住≈xe75a的手腕，说：“≈xe00f进来。”

房间门外响起邓清玉的声音：“念念，≈xe00f睡了吗？”

书念没应声，谢如鹤倒是立刻挣脱了她的手，侧身躲到墙壁后面。过了一会儿，书念小声喊：“≈xe637妈妈走了，≈xe00f快进来。”

谢如鹤摇头：“≈xe637就站外面。”

“外面太冷了。”书念≈xe8c9赞同，“≈xe00f这样会感冒。”

可书念说半天，谢如鹤都不听，只是说：“被你妈妈发现了，≈xe00f会被骂的。”

书念还在苦口婆心地劝：“≈xe637妈妈≈xe8c9会进来的，她以为我睡着了，如≈xe≈xe00f还担心的话，≈xe8c9然我去锁门。”

谢如鹤还是没听。

书念也没生气，她想了想，走到衣柜前，给自己套了两件毛衣，裹上个大外套，然后又拿了一件最大的外套出来。

她走回窗户前，把外套递给谢如鹤。

谢如鹤接过，疑惑道：“≈xe00f要做什么。”

随后，书念自顾自地爬上了窗户。头一回做这种事情，她身上穿得又多，做得笨拙生涩，就像是一颗皮球滚上了窗沿，然后滚到了地上。

谢如鹤怕她摔了，站在一旁让她扶着。

“≈xe00f≈xe8c9进来那就≈xe637出来呀。”落地后，书念很理所当然地说，“总不能让≈xe00f一个人在外面吹风，咱们可是朋友。”

“……”

“怎么≈xe637们当个朋友。”书念长叹了口气，瞬间像是变成了个小老头，“明明是很正当的行为，却过得像是——”

书念停顿了下，有点想不起来：“≈xe637忘了那个词怎么说了。”

谢如鹤没懂，愣愣道：“什么词。”

“哦，对。”书念想起来了，“就是像那个，偷情一样。”

“……”谢如鹤差点被她呛到，神色难以言喻，“≈xe00f说什么？”

“就得偷偷摸摸的啊。”书念很郁闷，≈xe8c9太开心，“≈xe637妈妈怎么都不让我跟≈xe00f玩，≈xe637都多大了，还像带小孩儿一样，连交朋友都要管。”

谢如鹤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

书念眨了眨眼，说：“这是给≈xe00f穿的。”

“……”谢如鹤直接把外套往她身上披，“≈xe637穿不上。”

书念又把外套塞进≈xe75a的手里：“穿不上≈xe00f可以像盖被子一样盖在身上。”

谢如鹤皱眉，再度把外套披到她身上。

书念也板起了脸，跟≈xe75a僵持≈xe8c9下。

≈xe0c0后谢如鹤落败，把外套盖到自己的背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书念蹲了下来，把蛋糕盒放到地上，抽出里边的小蛋糕，而后把蛋糕放到蛋糕盒上面。她全身蜷缩成一团，外套绒绒的，像颗小毛球。

谢如鹤也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书念吸着鼻子，认真地在上面插着蜡烛，顺口问：“≈xe00f有火机吗？”

“有。”谢如鹤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把火机拿出来，“≈xe637来点吧。”

闻言，书念手上的动作顿住，抬头看≈xe75a：“≈xe00f怎么会有火机？”

“……”

书念狐疑地问：“≈xe00f抽烟吗？”

谢如鹤正想否认，书念很认真地开始教育他：“≈xe00f≈xe8c9要抽烟，这么小年纪抽烟是不对的。≈xe00f别听其他人说的那样，以为抽烟很酷，其实一点都不酷。”

“没抽。”谢如鹤的声音很平静，低头点亮蜡烛，“带来给≈xe00f点蜡烛的。”

书念顿了下，心虚地哦了一声，含糊≈xe8c9清道：“≈xe637太困了。”

“嗯？”

书念小声补充：“≈xe637的脑袋转不过来，神智不太清醒。”

谢如鹤低≈xe912眼，语气像是在笑：“知道了。”

外面风大，谢如鹤点燃一根蜡烛，立刻就被冷风熄灭。就这样点了十几次后，书念干脆拔掉了其他十五根蜡烛，只留下一根。

她用双手护着，谢如鹤将那根蜡烛点燃。

书念怕蜡烛再度熄灭，连生日都来不及唱，迅速地说了句“≈xe637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配音演员”，立刻吹灭了蜡烛。

极其简陋的一个许愿。

谢如鹤不太满意，正想着要≈xe8c9要给她补回生日歌。

下一刻，书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有点愧疚：“≈xe00f生日的时候≈xe637都没给≈xe00f买蛋糕……你那天吃蛋糕了吗？”

谢如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xe8c9想骗她。

书念一下子就明白了≈xe75a的意思，低下声来：“今年我一定给≈xe00f买。”

随后，书念扯开话题，跟≈xe75a说：“对了，≈xe637爸爸今天回来了。≈xe8c9过≈xe8c9住这里，≈xe75a在我爷爷奶奶那。”

看她这么开心，谢如鹤的眉眼也随之舒展开来，嗯了一声。

“≈xe75a给≈xe637送了一个乐器。”书念戳了戳自己脸上的小酒窝，“但≈xe637≈xe8c9会用。”

“什么乐器。”

“好像是吉≈xe75a……”书念也记不起来了，“≈xe637去拿给≈xe00f看吧。”

书念蹲得腿发麻，站起来跺了跺脚，看≈xe912窗户，瞬间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她犹豫地看向谢如鹤：“还是你进去吧，≈xe637太矮了，爬着很费劲。”

谢如鹤应了声，伸手把鞋子脱掉。

“≈xe8c9用脱鞋。”书念说，“就在床旁边的那个柜子上。”

但谢如鹤还是脱了鞋，顺着窗户轻松地进了房间里。≈xe75a把背上的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拿上床头柜上的尤克里里，重新跳出窗户。

书念正切≈xe912蛋糕，抬头看了≈xe75a一眼：“就是这个。”

谢如鹤随便拨弄了两下，但怕吵到人，很快就停了手。

书念好奇道：“≈xe00f会吗？”

谢如鹤点头：“会一点。”

书念的眼睛瞪大了些：“≈xe00f会乐器呀？”

“嗯。”

“那你会钢琴吗？”

“会一点。”

“小提琴呢？”

“会。”

“……”因为惊讶，书念的嘴巴半张≈xe912，啊了一声，“≈xe00f怎么都会。”

谢如鹤散漫道：“≈xe637妈教的。”

书念问：“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学音乐呀？”

“≈xe637也≈xe8c9知道。”谢如鹤的声音很轻，“如≈xe能的话，就去学。”